在一个毡房众多的部落,街路上却少有行人。这时远处一匹健硕的骊马,正踏着有节奏的步伐,往部落聚集地不快不慢地走来。等这匹马靠近这里的时候,乘骑马的人却从马上掉落了下来,一动不动的躺在街路的边上。而这匹骊马知道自己的主人掉落后,就停止了脚步,低头臭了臭主人,又打了几个响鼻,见主人还是没有动静,就站在旁边,不时的用蹄子刨着地。
这时有一辆马车经过这里,车上坐着的人听见街路上有响动的声音,她伸手拉开车窗帘,就看见有一个人躺在了路边上。她立即开口吩咐道:“卜叔车停下。”马车停稳后,她又吩咐在车下跟随的丫鬟:“巧儿,去那边看看,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可还是活着。”这个叫巧儿的丫鬟答应了一声后,便向路边走去。过了一会儿巧儿跑了回来,急切地说:“阏氏那个人还活着,看起来脸色红红的,可能是发烧了,不过好像是个汉人。”
“汉人!”这位被称为阏氏的女人重复了一句后,凝神片刻后,急忙挑帘探身出了车厢,在巧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并快步走向了路边。等她来到了躺在地上的人的跟前,俯身看了看,又用手试了一下这人的面颊,确实很烫。急忙说:“这人病得不轻,来卜叔巧儿,我们把他抬上车接到家里去给他医治,不然这人性命难保了。”
经过她们三个人费了好大的劲后,终于把这个病人抬上了车,然后这个被称呼阏氏的女人又说:“卜叔,那匹马看起来也是这个人的,你把它拴在车后面。”等卜叔拴好了马,跳上了车,扬鞭驾起马车,马车发出轱辘轱辘地声响便离开了这里。
在一个宽大的毡房内,阏氏在巧儿的帮助下,给这个捡来的病人喂了一些食物羊奶。等看见这个人身后渗出来一些血迹,知道这个人是受了伤。阏氏急忙找来创伤药,清理好伤口,敷上了创伤药包扎好后,阏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阏氏一时无事可做,今天又偶遇到了一个汉人,心绪不免纷乱如麻,便坐到了旁边,顺手拿起了胡笳幽幽地吹了起来。毡房里顿时弥漫着有节奏的凄婉地呜呜声,吹鸣里似乎包含着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停顿时耳朵里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曹植本来受的箭伤并不重,只是一天一夜里没吃没喝,身体没有了能量,抵抗力自然就下降了,致使他身体已难以承受,加上发烧便昏迷了过去。现在有食物进入到他的体内,伤口也被清洗了,在曹植迷迷糊糊的时候,一种幽怨的音律传入到了他的脑际里,让他无限悠远地忆起了家乡的山山水水。他与小伙伴们在池埂边欢快地奔跑着,跳跃着,追赶着蝴蝶蜻蜓……
这时毡房内音乐停止,曹植也收回了遐想,他睁开了双眼,声音缓慢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音乐?”
站在皮兽铺旁边照看病人的巧儿看见眼前的病人醒来,忙回头说:“阏氏,他醒了。”其实坐在不远处的阏氏也听见了病人的说话,她走了过来,看见眼前的病人正瞪着眼睛看着她,平静地说:“这首曲子叫胡笳十八拍。”
曹植看见说话的是一个面庞白皙的中年女人,正看着他。尽管这个女人是匈奴人的装扮,尽管这个女人的表情是冷漠的。可就是这个女人说完这句话后,曹植立即全身都感受到了温暖,又感受到了亲切,因为从这个女人的声音里,他感受到了家乡的味道,曹植有些激动地脱口相问:“你是汉人!”这时站在旁边的巧儿口气不善地说:“什么汉人,这是我们左贤王的阏氏,是她好心地救了你!”
曹植听见这个小丫头说这个女人是左贤王的阏氏,心里虽有点不舒服,不过能在大漠北听见乡音,还是觉得她很亲切,微笑着说:“阏氏,在下曹植,感谢救命之恩。”说毕,一骨碌身站了起来,向阏氏深施了一礼。
阏氏被曹植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之前病重的不省人世的人,现在一下子就活蹦乱跳了。她本来想上前相扶,可又觉得男女有别,忙制止道:“曹公子不可造次,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还是躺下较好。”
曹植晃了晃身体,虽然后背处还是有些疼痛,曹植还是忍住了,笑道:“这点小伤算什么,只是赶路劳累加之着急上火,身体一时没有调整好,才出现了一些状况,现在好了。”
阏氏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谈笑间充满着朝气与活力,不免心存相惜,便关切地说:“看曹公子,这里不是中原那样风调雨顺风、和日暖的,你既然是汉人,不知为何来到匈奴这偏远的地方呢?”
曹植本来对阏氏救了自己已是心存不尽感激,他也能从阏氏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关爱。如果她要是像之前那个汉人宫女生活的样子,曹植或许不会有情绪参杂,可她偏偏现在是左贤王的阏氏,生活的也算优越。曹植现在听她这样询问,内心也不知是怎么了,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阏氏你应该也是汉人吧!”
阏氏听曹植的语气里带有质问,她内心里刚刚被家乡人感染起来的一点热心,身心像是又被戳中了一个窟窿,疼的她一下子就把恢复起来的这点热度,跌落回到冰点。阏氏没有理会曹植,只是扭转过脸,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