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南窗是一铺大炕,相同的被褥和枕头,也靠墙整齐地摞放着,几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孩子正三三两两的坐在炕上玩儿。
凌云自进了屋就侧着耳朵听,屋里有吵闹声,嬉笑声,但没有哭声,她这才松了口气,在炉子前停下,掀开炉盖,往里加了两块劈柴。
现在是冬天,外面的气温低得很,学校都放寒假了,住福利院里的孩子们被要求呆在屋子里,谁也不许出去玩儿,以免哪个孩子被冻感冒了,一传染就是一串儿,又得花钱买药和打针。
可都是些还没懂事的孩子,总关在屋子里,就会想办法搞破坏,找乐子,比如这里明明是女生宿舍,却偏偏住了个不到两岁的男孩子,于是在他姐顾不到的地方,总有些调皮捣蛋的小女孩,过去掐一下他的脸蛋,抓几根他的头发,非得惹得他哇哇大哭,再大笑着四散跑开。
反正屋里人这么多,他姐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凌云的铺位在最炕梢,她把炉盖放好,又坐上一壶水,这才快步往里走。
炕梢上铺了个小褥子,是拿旧棉袄改的,上面躺了个不大点儿的小孩儿,头朝里正呼呼的睡着。
炕边上坐着两个小女孩儿,正在抓着几个嘎拉哈玩儿,见凌云回来,那个梳马尾辫的女孩儿马上说:“凌云姐,刚才晨晨醒了一下,我和艳艳拍了他两下,说你很快回来,他很乖的,翻了个身就又睡了。”
马尾辫女孩七八岁的样子,她口里的艳艳就是跟她一起玩儿的女孩儿,比她大不了多少,也就八九岁。艳艳抬头看了看凌云,害羞的笑了。
凌云也笑着过去,摸了摸她们的头,说:“多谢萌萌,多谢艳艳。”
萌萌显然很享受凌云的抚摸,笑着在凌云的手心里蹭了蹭脸,和艳艳继续玩儿那几块小骨头。
凌云坐在炕边儿,四处摸了摸,确认没有雪水或异物,这才放心的把棉袄脱了,轻轻盖到凌晨身上,再小心的拍了拍。
凌晨安静的躺着,小脸蛋睡得红扑扑,他感觉到亲人在身边,一只小手从棉袄里探出来,胡乱划了两下,凌云握住他的手轻轻搓了下又放了回去,把棉袄往他身下掖了掖。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凌云又起身,拿起笤帚开始扫地,把地上掉落的纸片、食物碎屑、小木头渣子都扫起来,倒进炉子里烧掉。
萌萌过去帮她拎水壶,问她:“早上你不是打扫过了,怎么又扫一遍呀?”
凌云接过水壶,把里面的热水倒进一旁的大铝盆里,重新装满冷水放好,答道:“等一会儿可能有客人要来参观,我还是再收拾一遍,以免董老师对我们的卫生不满意。”
听到“客人”两个字,萌萌有些担忧的皱起小眉头,说:“这次又是谁要被领走呢?”
随即对跟过来的艳艳说:“这次会不会轮到你呢?上个礼拜,赵帅帅就被领走了,他跟你一般大!”
艳艳马上反手拉住萌萌的,说:“不会的,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如果有好心人要收养我的话,我会去求他,让他把你也一起带回家,这样我们就还能待在一起,最好是能把凌云姐和小弟一起带走。”
萌萌笑着说:“咱乐春哪儿有那么富贵的人家,能一下子养四个小孩呀?”
说着又转头问凌云:“凌云姐,你说是吧?”
凌云把炉子附近的灰扫进簸箕,笑着没有搭腔。
其实萌萌和艳艳都想多了,如果有领养的话,大概率人们都会优先选那些年纪非常小的健康小男孩,其次是非常小的健康小女孩,像她们这么大的,已经对原生家庭有了记忆,领养家庭都比较忌讳这个。
她四处看了看宿舍,又把一排书桌擦了擦,课本摆整齐,椅子也推到桌洞里。
除了艳艳和萌萌帮忙,其他小孩仿佛都没看见她在忙似的,自顾自玩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