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名举报二中补课。”
“季风。”
清朗的声音在簌簌风声中悠地响起。
九月中旬,校园里葱茏的银杏树开始转黄,午间的暖阳醉倒在不规则的扇叶下,换来了遍地斑驳。
站在校门口的时暖稍愣,金风拂过齐肩短发,她杏眼沉沉地扭头望去。
那道挺拔薄削的矜贵身影已经从她身侧转过,穿梭在斑驳的树影下,直至最后一只蝶影从他身上溜走。
他已消失在街角。
轱辘轱辘——
轮子在粗糙的方块地砖上颠簸。
时暖收回视线,拉动特大号的行李箱往校内走。
教务处。
扣扣扣——
时暖轻轻敲响了办公室门。
办公桌前正在打电话的徐福临瞥向她,朝她招了招手,指向一旁的红木沙发示意她坐下。
时暖乖巧点头,将耳鬓的短发捋至耳后,书包也未曾取下,只坐木沙发的前半边,安安静静地,一边观察着教导主任徐福临,一边在心里演习着一会的对话内容。
“补课儿?高二年级周六补课这事儿不是和教育局那边打过招呼儿?都什么时候了,明年马上就要高三了,那边不也批下来了?”
徐福临笑着问电话那头,声音虽浑厚圆滑却富于乐态,像个没脾气的和事老,带着北方方言的卷舌儿音。
他留着一头很有怀旧感的油腻短中分,鬓角铲得干净,一张大饼脸让他本就小的双眼被鱼尾纹挤剩下一条缝,大腹便便的身材让他底下那张木椅承受了不该有的压迫感,长年累月下来,椅子的一条腿隐隐向外歪斜,风雨欲来的阵仗。
“您说季风实名举报的儿?”
“会不会搞错儿?”
徐福临扯动嘴角,满腔的不可置信,他往椅背一靠,眼睛朝她这边扫来,笑得八面圆通。
他底下的椅子发出吱吱声,时暖不免跟着紧张起来,心虚地低头避开视线:“……”
如果没搞错的话,刚刚校门口她是听到有这么个人举报二中补课。
女孩的表情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徐福临以为是自己情绪激动了些吓到了她。他笑了笑收回视线。
“季风同学是我市榜上有名的三好学生儿,中考还是以我市第一的成绩考入省实附中,高一的物理化竞赛,省级的,国家级的,哪个不是第一,就连语文作文竞赛也是满分儿。他也就英语差了些。”
“虽然他刚转学来二中,可经过我校这一星期的观察,他平时规矩得很,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猜是学校某个同学冒充他的名字整蛊他的吧,成绩好的同学难免招人嫉妒。”
徐福临豁然开朗地解释,语气明显放松。
端坐一旁的时暖:“……”
二中转来了位了不起的人物。
地理差没什么方向感的时暖满脑子都是——
季风季风。
他的名字好地理哦。
香林市省实验中学是整个香林市第一梯队里的佼佼者,集结了整个香林省绝大多数的精英,是一个起点高,终点高的高优生培养基地,实打实的院士摇篮。
按照当下流行的一句话来说:“省实验是人才养殖场,不管黑蛋白蛋还是傻蛋,孵出来的都是别具一格的炸弹。”
从省实验出来的学子,手握王牌,去哪都能王炸。
季风——
当年以全市第一775的中考分数进了省实验(满分810),数理化满分的变态型学霸,败在了英语上。
至于他为何会转来对他而言平平无奇的二中,时暖也无得而知。
香林市第二中学,只是香林市排名前十的中学之一,在省里也得排到50上下,和市第一省前三的省实验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时暖当时以二中前十的成绩考入二中,当初中考填志愿,她妈妈帮她填了省实验,原本她也有这个实力,可她接连发烧了一个星期,直接缺考了一门化学,顺顺顺到了二中。
那时候她妈妈还恨铁不成钢地叹气,时暖从她眼中看出了淡淡地失望,虽然妈妈没骂她,可那窒息的沉默让时暖在被窝里琢磨了整晚,泪水在脸颊上滚了半宿。
她知道,她人生的第一关,走歪了。
“嘶……”徐福临突然面露难色,往桌前一靠,“你说得对,要他爷季樊出面,那支笔随便几个字就能把二中搞臭。”
接下来徐福临和电话那头交谈的内容都是些‘取消高二周六补课’,‘高三补课’诸类的工作部署事宜。
十分钟后。
徐福临结束电话,另一个电话见缝插针地打入。
“喂——”
“老樊啊。”
“诶,放心放心。”
“咱二中怎么说也是全市排名前十,季风在我们这您就放一百个心,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