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却叫我和谁说去?”贾政听了这话,忙下跪含泪说道:“为儿的教训儿子,也是为了光宗耀祖。母亲这话,我做儿的如何禁的起?”贾母听了,啐了一口,说道:“我说了一句话,你就禁不起,你那样下死手的板子,宝玉就禁得起了!你说你教训儿子是光宗耀祖,当初你父亲是怎么教训你来!”说着,不觉滚下泪来。贾政道:“母亲也不必伤感,皆是做儿的一时性起。从此以后,再也不打了。”贾母冷笑道:“你也不必和我使性子赌气。你的儿子,我也不该管你打不打。我猜着你也厌烦我娘儿们,不如我们趁早离了你,看你还能打谁去!大家干净!”贾母又喊道:“快给我准备车马,我和你太太宝玉立刻回南京去!”说着,便进屋去看宝玉。
贾母见了宝玉,立刻扑到他身上哭喊着。黛玉见宝玉面白气弱,底下穿着一条绿纱小衣,皆是血渍。见他如此,也忍不住了落泪。
一时丫鬟媳妇将宝玉抬至贾母房中,贾母忙命人去请了太医来。黛玉见众人围着宝玉,灌水的灌水,打扇的打扇,宝玉直叫唤着疼。黛玉对着拂风说道:“咱们先回去吧,留在这儿也是碍手碍脚的。”
到了第二日晚间,宝玉才好了点,见袭人来了,问道:“我才叫你,她们说你出去了。”袭人道:“太太叫人,我就去了。太太给了两瓶子香露,你不是嫌那糖腌的玫瑰卤子吃絮了,不香甜。这香露只用挑一茶匙儿,和了水,又不絮又香甜。”宝玉听了,喜不自禁,忙命调来尝试,果然香妙非常。宝玉问道:“我这两日时常睡着,林妹妹可有来过?”袭人道:“没见林姑娘来过。倒是宝姑娘,时常来看望二爷。也多亏了宝姑娘的药,二爷才好多了。等二爷好了,真该去好好谢谢宝姑娘。”晴雯打了水进来,听了这话,冷笑道:“林姑娘虽说是没来,可也打发了紫鹃来问二爷伤的如何了。”
宝玉对着袭人说道:“你去宝姐姐那儿一趟,替我谢过她送的药。”袭人道:“天都黑了,明日再去谢也不迟。”宝玉又道:“也不只为谢。我如今躺着动弹不得,每日里实在无趣。宝姐姐博学,自然有不少好书,你去借两本,我看着也有意思了。”袭人见宝玉好学,没有不答应的,便去宝钗那儿了。袭人走后,宝玉对晴雯说道:“你去林妹妹那儿看她在做什么,若是问起我来,只说我好多了。”晴雯道:“白眉赤,做什么去呢?到底说一句话儿,也像一件事。”宝玉道:“没有什么可说的。”晴雯道:“前几日,紫鹃给我一件衣裳,说是林姑娘的,勾了线儿了,让我修补。我早修补好了,一直没送去。如今就借着送衣裳的借口去瞧瞧。”
那晴雯拿些衣裳来至潇湘馆,紫鹃见了她,晴雯说道:“前几日你说林姑娘的衣裳勾了线儿了,让我修补,我修补好了,给你送了过来。”紫鹃笑道:“你只管打发个小丫头子送来也就是了,大黑天的,还亲自跑一趟。”
这时,黛玉在里头听见紫鹃在和谁说话,走到窗户口看出去,见是晴雯,问道:“宝哥哥可好些了?”晴雯听了,笑道:“已经好多了。也能好好的睡了。”黛玉道:“我这有一样东西,你带了去吧。这几日宝哥哥定是吃的清淡。我这儿有腌制好的野鸡崽子肉,已经炸过了,咸浸浸的,吃粥有味。”黛玉又道:“进来喝杯茶吧。”晴雯道:“就不讨姑娘的茶喝了,我还得回去呢。”黛玉道:“既如此,天晚了,我也就不虚留你了。”又对紫鹃说道:“把那炸好的肉用食盒装了给带回去晴雯带回去。”
又过了一日,正是吃饭时候,湘云来至黛玉房中吃饭。就见厨房的人来了,说是给二位姑娘送了汤来,还说道:“二奶奶吩咐了,林姑娘的这碗汤,用来炖汤的鸡都是去了皮的。”黛玉道:“有劳你们费心了。”黛玉给紫鹃使了个眼色,紫鹃拿了一串钱来:“姑娘也知道你们辛苦了,这是赏你们打酒吃的。”厨房的人见了这串钱,乐的直道谢。
湘云瞧着这汤,说道:“姐姐,这是什么汤?你瞧,可真精致。有菊花样的,也有梅花样的,还有莲蓬样的。不知是谁想出来的法子。”黛玉笑道:“这是小荷叶小莲蓬汤。你看到的这些都是用了模子做出来的。这汤不常做,我也是旧年里尝了一回。定是宝玉说要吃,连带着我们也沾上了光。”湘云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喝,感叹道:“真好喝。有荷叶的清香,又有鸡汤的鲜美。”湘云又道:“既是宝哥哥的功劳,咱们吃了饭去怡红院瞧瞧他去。看看他好些了没。”黛玉想着自从宝玉挨打后,为了避嫌,一直也没去看过他,如今既有湘云一同前往,便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