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拒,偃旗息鼓地龟缩在牢里伏案疾书。
数日后,于“江左盟谋刺兴国侯”一事尚被蒙在鼓里的梁皇陛下手中捏着刑部呈交的“供状”,说得好听些是百思不得其解,往坏里讲何止是如遭雷殛。男人耿直的秉性背后是帝王生涯历练出的精明——他不乐见心愿完成的同时也是梅东冥彻底厌恶了朝廷之日。
“命你去刑部询问,结果如何?”
萧景琰问的正是一早拿到这份呈到他的御案上的供状,首先不是额手称庆,而是派颜直去探问梅东冥改变心意的始末,东冥这孩子倘使会轻易改弦易帜之人,便不是林家子弟的秉性了。
颜直听闻陛下垂问,当即躬身道,“启奏陛下,刑部言道近来除了兴国侯世子和侯爷,别无旁人见过梅公子。”
“豫津?”
“是,世子获释之日乃是侯爷亲自去天牢接的人。”
“豫津膝下唯此一子,无怪他看重。”
“是。”
“其他再无可疑之处?豫津去天牢可与梅东冥说过什么?”
“似是说过,差役们只道离得远听不真切。”
好一个听不真切。豫津可不是虚长的年岁,早算好防着天牢中的差役,自没给他们留下偷听的机会。
愈是如此他愈想知道豫津对梅东冥私下说了些什么,何以触动梅东冥看似脆弱实则坚固的心防,令他突然间改变主意。
所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自古以来人人如此,帝王亦难以免俗。
“诶,对了,朕还道今日朝会怎不见豫津,请来一问即可知究竟。”
“回陛下,兴国侯报的是病休。”
“好端端的说病怎的就病了?可请了太医过府?”
“奴未曾听闻太医院有太医出诊兴国侯府。”
颜直不假思索地低眉垂手恭敬答道。
许是他答得快得异乎寻常,也或许是萧景琰自己品出几分别样的意味来,这位铁血帝王将手中的布帛丢在御案上,虎的起身袍袖一甩。
“既然病了,朕该去探视一番。”
时光飞逝,与他从先帝晚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患难过来的同行者越来越少,一个蒙挚已是风烛残年来日无多,豫津是他倚为心腹的重臣,他的安危本就干系重大,加之回京之后豫津人前人后偶有失魂落魄之色,浑不似他原本的睿智圆滑。
究竟遭遇了什么能令洞彻世故的豫津方寸大乱心魂失守,几许好奇之外萧景琰怀揣着更多的是忧虑,迫使他按捺不住无法安坐在武英殿装作丝毫不察。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豫津到底怎么了,梅东冥到底怎么了?
在梁皇陛下看不到的地方,兴国侯府内院大门紧闭,一干仆役侍婢统统被驱赶到了门外,齐刷刷跪在内院院墙五丈开外的地方,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跪着大气不敢喘一下。原因无他,连小侯爷都被朱红大门关在了外面,任他捶门也好喊话也罢,里头的侯爷夫妇俩硬是理都没理。
小侯爷尚且如此待遇,他们在外头跪到膝头烂光也是活该。
是以梁帝陛下畅通无阻地从侯府大门一路走来,连半个做主的都没看见,直到瞧见内院外的这一幕,他才算明白侯府的主子们都跑哪儿去了。
“拜见陛下。”
“平身。”
常服便装出行的梁帝陛下比在宫禁中看起来和善了许多,被他一手虚扶起的言宽暗暗叫苦地看看一墙之隔现下不知闹什么名堂的父亲母亲,偷眼瞧了瞧摆明了冲着父亲的“告病”而来,不可能接受更多欺瞒的陛下,大冷天的硬是急出满脑门子的汗来。
“宽儿,你父亲呢?不是告病了,朕来探探他,他人呢?”
“回禀陛下,父亲……父亲把下人们都赶了出来,连我也被拦在外面。”
“你父亲?只他一人?”
“还,还有母亲。”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怪只怪他行事鲁莽惊动了父亲,禁不起父亲逼问道出了近来暗访所得,瞧父亲阴晴不定的脸色还以为会惹来他老人家一顿责罚,却不料父亲绷着脸怒气冲冲进了内院,二话不说驱走内院服侍的下人们,不晓得与母亲说些什么。
兴国侯夫妇二人平素相敬如宾为人称道,怎的私下里不仅不和睦,言侯爷还颇有蛮横粗暴之嫌呢?不好,实在不好。
梁皇陛下眉头微皱,指着一墙之隔的院内示意言宽叩门。
“传朕的旨意,让豫津来见朕。”
“是,陛下稍待,我这就去。”
旁人心中所想言宽如何猜得到,他眼下只晓得陛下借口召见父亲实在是给他闯进去的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莫怪他担心,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伤了哪个他心里都难受。
他领了钦旨忙不迭命人拍打门板,一面大声呼喊,“父亲,陛下宣召,速来觐见!父亲,陛下宣召,速来觐见!父……”
幸好未喊多久,内院的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