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性子却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从前他的眼里只装得下他的苏哥哥,现在他的心里最重视的也仅仅是暖暖而已。
换言之,暖暖如不开口,这女子的生死与他何干。
暖暖既有所愿,他必不令其失望。
不愧是琅琊高手榜上独步天下一等一的高手,飞流自马上纵身跃起,轻若鸿毛掠至潭边,只在岸上的山石上足尖微点借了借力,便似飞鸟般直扑潭中。
溺水的女子在水中挣扎着,却因潭底的湿滑错脚间跌进更深处,眼看她离岸边越来越远,岸上的一众随从中有会水的一跃而入,虽使力向女子游去一时半会儿却也摸不着她一星半点儿。
“左边,再左边点儿!”
“公主!公主!”
“皇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不对不对,前面,还在前面!”
岸边的人乱作一团,其中一名同样衣饰华贵的少女揪着衣裙焦急地注视着水花翻飞的龙潭,她简直无法想象万一皇姐有什么好歹她该怎样向父皇和皇后娘娘交代!
宁可落水的是她也别是皇姐啊!
此时如大鹏般展翅腾跃至潭中,凭着绝佳的目力将落水女子所在之处瞧得分明的飞流举重若轻地探身自深潭中“拎”出灌了半肚子水狼狈不堪地少女,少女兀自扑腾挣扎个不停,偌大一个不听话的活人在手,足下又无立足之地,饶是这位天下第一的高手也霎那间没了主意。
“飞流叔,接着。”
一直关注着飞流的梅东冥见机自地上挑起数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儿,夹着内家劲力的石块气势凌厉地凌空直奔龙潭中去。
武功高深到飞流的境界,只消稍稍借力便可抵消下坠的去势。东冥只是请他出手救人一救,又没说他需得保其毫发无伤。这等获救之后还尖叫挣扎的女子好生聒噪,飞流身在半空借着块石头的来势瞅准潭边人群的方向,甩手将女子当空推了出去,自己反身倒退如来时般掠回了梅东冥身边。
“好了,走吧。”
在旁等待时清楚听见落水女子的随从大声呼喊的是“公主”之类的称呼,岸上另一位女子装扮不俗又称其“皇姐”,女子的身份不言而喻。
这大梁的地界里除了当今陛下的掌上明珠,还有何人可被谓为公主的。他一时心软救人性命,希望别反给他们带来麻烦。
趁着落水的贵女满身狼狈惊魂未定,她周遭的从人又将她团团围拢无暇他顾之际,梅东冥当机立断,带着飞流几人悄然而去。
“皇姐,幸而你无事,吓死我了。”
落水女子被侍女们簇拥着回到马车上,拭干了满身的水换上干爽的衣衫,感觉舒服许多的女子捧起冒着热气的汤盏,小小啜饮了几口,感觉暖意慢慢流遍全身,压下了受惊后至今仍不住轻微的颤抖,方才有精神回给那女子一个安抚的浅笑。
“本是见父皇近来时常为干旱烦恼才来这龙潭求雨,不想脚下打滑落水险些丧命。非是我命大,而是有那位侠士仗义相助,这才得以侥幸生还。”
“对了,那位相救的侠士呢?还不曾向其致谢。”
“回禀公主,救人的侠士已然离开了。”
“咦?如此慷慨侠义的壮士,连句谢都等不及便走了?”
虽说大恩不言谢,江湖中确有急公好义之辈不图感恩,可连声感谢都无法当面说,这位不小心落水后获救的公主殿下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那人破空而来,一力将她救出深潭之中,那人看似英挺瘦削,臂弯却坚实有力,一身的冷冽气息并不显得凶恶,却越发趁得他眉目如画传神。
若能得以当面道谢,再探问得恩人身份来历……
“敏淑,我隐约听见有人唤恩人名字,你可听得清楚?”
“皇姐危在旦夕,我只顾着着急了,哪里还听得分明。皇姐恕罪。”
“罢了,哪里怪得了你,是我慌张失措,不然也当听得清才是。”
两位当今大梁皇帝的掌珠一个惊魂未定,一个恍然若失,全都没了趁势游山玩水的心思。几辆马车,大队人马就此浩浩荡荡下山而去,无人知道大梁公主萧敏绮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不久前才从这条路上走过,正同她们一样往南陵城而去。
说起大梁南境穆王府,近几十年来为百姓津津乐道的并非其为国守土英勇善战,而是穆王府中唯一以女儿身打败诸多男儿,一举跃上琅琊高手榜的巾帼豪杰霓凰郡主穆霓凰。
论及霓凰郡主的传奇人生,街头巷尾的说书人说上三天三夜都道不尽,譬如穆老王爷战死沙场后年方十四的霓凰郡主披麻戴孝代父上阵,举哀兵力克南楚,十多年代幼弟保家卫国将南楚拒于南境之外不得寸进。之后京城择婿、襄助今上、赤焰平反、五国来犯之际固守南境,功勋卓著战绩彪炳。
传奇般的女子近二十年来却声名不显下鲜少传出奇闻逸事,民间总不乏茶余饭后的谈资,曾经威名赫赫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