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呢?东冥体弱不宜饮酒,有心请大长老坐坐不得已以茶代酒,大长老不嫌弃吧。”
“老夫平日里俗事缠身,能闲坐歇息片刻还得托宗主的福,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
“大长老辛劳,东冥惭愧。”
“惭愧大可不必,宗主早日接下盟内事务,老夫也好早些退居幕后歇息。”
梅东冥脸上笑意更盛,见大长老举杯一饮而尽,执壶又为他续上一杯,这才轻声道,“东冥疏于盟中事务,日后自当用心,只是尚需劳烦大长老多操心些时日。”
大长老本已执杯欲饮,闻言皱着眉放下茶杯,沉声道,“宗主有出门的打算?”
“不错。借着言老侯爷回京的机会,我想去林府看看。”
“去金陵?”
“去林府。”
“与言侯同行?”
“护送老侯爷回京城,去看看林府。”
“只是这样?”
去一次金陵,路上就得花去十天半个月,梅东冥离开廊州在外变数太大,大长老很难放心。“江左盟高手如云,护卫之职尚不至于宗主亲自出手。”
新任梅宗主不以为意地放下杯盏,浅笑辄止。
“护卫什么的不过顺便。大长老不肯放我离开廊州此事便作罢,另选身手出众的弟兄护送老侯爷就是。”
大长老老谋深算心机深沉,一味地恳求只会适得其反,他故意先松口摆出无所谓并非非去不可的姿态来迷惑大长老,以退为进方为上上之策。
“老夫无意阻挠宗主,不过是担心你继承宗主之位不久就离开总盟,虽说保护言侯是举手之劳,弟兄们知道了难免有所诟病?”
“诟病什么?我不务正业,贪玩享乐,年少无知,好逸恶劳?”
在腹中酝酿了一会儿的批评有梅东冥先声夺人自己说了出来,被抢白了的大长老面上讪讪,他为避尴尬端起茶杯作饮茶状,却未留心杯中早空,梅东冥正执壶欲为他斟茶却扑了个空,两个俱都愣了愣神,大长老才放下杯盏请由梅东冥添水。
“这,这当然不致于。”
只是这一被打岔,原先一鼓作气的斥责竟有些说不出口来。大长老暗忖着梅东冥已然继承了江左盟,算是从头到脚都被牢牢绑在了江左盟这条大船上,他对自己的身世知之甚详却从未去过金陵进过林府,尽管名义上他是梅长苏的儿子却抹不去血脉中林氏的痕迹。
去就去吧,看他也是好奇追思大过其他,神色间更瞧不出异常来,倘若硬是扣着不让去反倒让他心生疑虑。
“江左盟是江湖帮派,偶与官府有往来是人之常情,走得太近难免让弟兄们担心宗主有投靠朝廷为其鹰犬之意。弟兄们多虑不假,宗主处事也须小心谨慎为好。”
“您要去金陵自无不可,护卫什么的大可不必,就当您是去金陵办事顺路同行。言老侯爷的护卫老夫会另择他人。”
“大长老为东冥思虑周全,东冥不胜感激。”
早说了护卫什么的不过是借口托词,这不,大长老亲手送上了台阶给他下,他何乐而不为。
“宗主请速去速回,莫要多做耽搁以免我等忧心。”
“那是自然,我是江左盟的梅东冥,金陵和林氏都不是我的家,我想要多留尚且无那踏足之地,大长老您说是么?”
“宗主所言甚是,老夫这就回去安排人手。”
梅东冥身为晚辈先一步起身扶起双目已盲的大长老,为他递上拐杖亲自送他到了院外才交托给服侍之人,言语进退之间待之极为恭谨,大长老虽隐隐觉得还有不妥,被他这一番做派安抚下来心定不少,暂且将一闪而过的疑虑抛诸脑后。
梅宗主袖手立于院外目送大长老直至不见身影,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是种无言的表态——他这个宗主新立,既无才干也无德行,短时间之内江左盟的权柄一如既往地握在莫大长老手中。
“暖暖,委屈?”
不知何时出现在梅东冥身侧行如鬼魅的飞流以他人世间最单纯剔透的心最先体察到了梅东冥内心的那一处幽暗。
他本能的不喜欢那样被氤氲笼罩住变得朦朦胧胧的暖暖。
“不委屈。为了活下去,怎样都不算委屈。”
“飞流在,活下去!”
梅东冥常常沉溺于飞流灿若晨星的双眸中璀璨的光华,哪怕斗转星移时光流逝,那双星眸中印出的自己一点点失去了可贵的纯真无邪,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他依然奢侈地每每想在其中再次寻找到自己的身影。
“飞流叔,谢谢你。有你在,暖暖无论如何都会咬着牙活下去。”
决定了要走,梅东冥当然选择速战速决,为了不让大长老觉察到他的急迫,他只得通过旁人将他意欲同行的消息“透露”给了言老侯爷知晓。
这位历经三朝的老侯爷不愧为朝廷上下公认的精明人物,不消多想就看出梅东冥用在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