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把倾世和静水当成了肥肉,如果再没有好的办法,被揪出来是迟早的事。
可静水偏偏却一脸的泰然,难道已经有了决定?
倾世冷笑问着:“你不会是想去找他吧?呵,还是想去找纪承箴?说到底你还是不放心他,没关系啊,你去吧,我不会拦着你,我们不是……”
“今天是我们逃出金京的唯一机会。”静水终于开了口,她已经不再咳嗽,声音仍旧是哑的,没有了往日的清越。
可不管声音怎样,她说的话却让倾世瞬间放松下来,表情讪讪,却还是挟裹了刻意装成的满不在乎。
“你确定不去看纪承箴?”
“嗯。”
“不怕陆子漓真的杀了他吗?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姓陆的一定会为你报仇。”
“他不会。”静水并不看倾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
“一小时之后我们去火车站,想必那个时候车站里陆子漓安插的人也大部分离开去南平机场帮忙了。不过你我的样子都上了报,太多人认得出,所以还是不能大意免得横生枝叶。”静水没有回答,细细嘱咐着。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会杀承箴。”倾世打断了静水的话,心里酸酸的,“他如果真的喜欢你,当然会帮你报仇。”
“我的仇不是他能报得了的。”静水平静的摇了摇头。
“或许他今天就会杀了纪承箴。”
“他不会。”静水终于抬头凝视着倾世。
倾世的脸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眼神中的倔强和不安却愈发的盛炽,他所表现出的不安像刀片一样轻轻刮着静水的心,因为她知道不安源自于哪里,而这样的感情她已经给了另一个人,即便不能跟那个人在一起,也不会再施予他人,她只能如实,一字一句的说着:“因为他知道,我不会希望承箴死掉。”
“你不一定了解他,就像他也不了解你,他设了圈套引你出去,还是没料到你根本不会去!”
“他跟我不同。”静水的脸上竟浮现一抹笑容,“都说他是坏人,可除了最基本的打打杀杀,他又经历过多少比打杀更可怕人心之争呢。可我……我是看着这些长大的,闻着血腥、闻着尸臭长大的。
更何况,他以为我会去,也只是因为那是他引出我的唯一的机会,他已经孤注一掷,而且当局者迷,若他找的不是我,若他不是真的乱了阵脚,断不会如此草率。”
“所以呢?你又原谅了他是吧!”倾世猛的站起身,静水口中眼中不经意流露的对陆子漓的感情刺得他愤慨不已。
他抢过静水手中的报纸撕碎,扔在地上使劲的踩着、碾着:“算了,你就算离开金京了也还是会想着他,你永远不会忘记他,反正你现在伤也好了,病也没了,我们不如就此散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已经不再需要我,去找你的陆子漓!我不拦你,不耽误你!”
倾世希望静水会反驳、会恳求,会对他说: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要跟你一起走……可是没有,静水神情间的无动于衷让他只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是那样的可笑。
是啊,不耽误,那便走啊?
离开她啊?光是在这里大吼大叫有什么意义,自取其辱罢了!
胸中堵上一口闷气怒气,扭头便朝巷口走,步子将快不快,意识里隐约的想听到身后的人哪怕只是轻唤他的名字一声,可终究没有。
愈发的寒心,索性头也不回的加快了速度跑走。
静水注视着倾世的背影消失走远,便也站了起来。
一步步走出巷口。
午后近黄昏的时辰是金京最美的时辰,光线将周围所有的事物都镶了道黄边儿,连心都跟着软了、暖了。
有时候,她宁肯自己是个没有心、记忆、思想、过去的人,或许那样会幸福的多。
马路对面的玻璃橱窗擦得明亮,足可以映出小小的、瘦瘦的她。
离得远,看不清玻璃上自己的眉眼是否有了变化,褴褛的衣衫、半掩的面目却是不争的事实。
她站直了、笔直,原来站的越直,越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