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卓四少回过神,连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今天他宁肯耽搁了自己要赶的火车,也务必将那个死女人抓住,否则让人知道他被毁了容都没办法报仇,今后还要不要在金京混下去!
车厢里的倾世悄然松了口气,静水却在听到“西煌”两个字的时候身子更僵了。西煌……又是西煌……
随着蒸汽火车的汽笛声拉响,货车厢铁皮门缓缓的从外面被锁上着,静水的目光牢牢的锁在一点点消失的光柱之下,直到陷入完全的黑暗。
这黑暗她并不陌生。从玉远关,那个黑暗的想让她和承箴变成猴娃的冰冷茅屋、到守了血肉模糊的陆子漓整晚的大漠荒原,直到现在,她身边的人换成了倾世。
她身边的人,一个个来,又一个个远离,一个个的伤了她、也一个个口口声声说爱着她、护着她。她闭紧了眼睛,后背紧贴着车厢壁,任由车轮带来的震动证明着自己还活着、还安全。
“倾世,我们去西煌。”静水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出奇的平静,她看不到倾世的反应,却也知道他定是在点头。
因为这个决定不是她做的,是老天。
静水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回到西煌。
在货车车厢里渡过黑暗的三天两夜,对于倾世来说又是一种“浩劫”,而对于静水来说,却是她极好的休整机会。
这种休整不止是身体上的,更多是心里。
一定不会再有金京乱巷中随处可见的肮脏交易、一定不会有追兵、一定不会有那张让她想躲到九宵云外的脸……再没有什么会比这铁皮车厢里更安全,静水竟然睡了数月以来最安稳的长觉。
之后,便用倾世笑她简直可以跟狗媲美的鼻子嗅出车厢角落的几个木箱里搁的应该是苹果。
黑暗中,她听到自己笑着对倾世说:天无绝人之路,对吗?
清爽的果香、脆甜的口感,这些苹果即是他们的饮水又是他们的食物。
三天两夜而已,静水平静的接受着这一切,甚至隐隐的希望这路途再远一点也好,只要他们不被饿死之前能出去就好。
她和倾世终于感受到了平和,她和他聊着天,说着话,想到什么说什么,在那片黑暗里笑出眼泪,再迷迷糊糊的相互依偎着睡去。
火车终于到达西煌,车厢的铁皮门从外面缓缓的被拉开。
静水和倾世并没有立即跳下车,只是沉默着坐在角落,让眼睛一点一点的适应着并不算突然的、久违的光线。
直到上车卸货的工人们终于发现了他们。
倾世扶着已经瘦成一片纸人样的静水站了起来,她的脸上漾起微笑,并对他说:倾世,我想到我们要去哪了。
倾世注视着她,揉乱她的短发,不需要问,也不需要答。
总之,他们买的是去云泽的票,却意外的来到了西煌。
世事常是如此,不肯以谁的意志为转移。或许这未知的一切便是命、便是运。
如果是命,认了。如果是运,承了。总归是要活下去,罢了。
云泽也好,西煌也好,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