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不明究里,却也应声跟着人流加快了些步子。
静水认的没错,那人的确就是卓四少,所谓冤家路窄,他今天也是要坐火车离开金京。
“这里真是臭死人,我们这么早来干什么?”卓四少以手掩了掩鼻,不耐烦的问着。
旁边伺候着的护卫点头哈腰的回答:“少爷,不早了,还有一刻钟就发车了,您看咱们是不是还得再快点……”
“快个屁,我不上车谁敢发车!”卓四少一巴掌挥过去劈在那护卫身上,护卫吃痛哎哟了声,气没地方撒,见旁边站了个衣衫破旧的老婆婆,便直接踢了过去,“老不死的滚开,挡我家少爷路!”
老婆婆本来年纪就大,没等反应过来便朝前扑倒了,好巧不巧的就扑在排着队的倾世旁边,大概是扭到了腰,竟站也站不起身,背着的包袱也散了,滚出两个干馒头。
倾世皱紧了眉,走过去扶起婆婆慢慢起来,眼神横扫向卓四少。
静水紧忙跟了过来,把地上的包袱捡起,馒头也塞了回去拿给婆婆,随即像倾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倾世略一怔,却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早就不是当初可以任意发脾气的茹苑大少爷,不是没有沮丧。
其实一切只不过发生在数分钟之内,若没有这些的巧合,静水和倾世自可以顺利通过票口去云泽,那么后面的事情又是另一个未知。
但天不遂人愿,就算他们再怎么掩蔽自己,卓四少仍旧还是狐疑的注意到他们,就像静水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一样,他也在回忆着,眼前那个矮瘦清秀的年青人应是打过交道,那低敛着的眉眼、那侧面看雕刻般清晰纤瘦的轮廓……
卓四少的耳边像是忽然回荡出让他破相的那个晚上,那个女人那声凄厉、尖锐的嘶吼,挟着喉间的血,那女人疯狂而可怕的眼神他将永远记得!
“是她!就是她!她害我破了相,你们去把她给我抓住!”卓四少骤然怒气满腔,手指向静水和倾世,嘶喊着自己也冲了过来,从他知道自己被破了相的那一刻开始,他做梦都想着要抓住那个该死的女人把她千刀万剐,而今天冤家路窄居然在这个火车站撞见她,那么他报仇的时刻便到了!
“快走!”
“快走!”
几乎在卓四少疯狂的同时,静水和倾世已经即刻反应了过来,互相喊着,扯着手臂朝着人流松动的方向跑去。
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能跑多远就多远。
人算不如天算,这里没有了陆子漓和上官易之的人,却离奇的出现他们在金京可说是仅有的仇人。
倾世不知道自己和静水究竟是犯了什么天条,就好像所有的人都巴不得他们去死,他们只能紧紧的把手拉在一起逃命,没有思考、没有犹豫,向着唯一的机会逃出生天。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身后的卓四少和护卫们追赶不已,撞倒数个完全不明究里的路人,而这些路人多多少少又帮倾世和静水赢了些许时间,逃生的欲望让他们变得格外灵敏。
倾世率先挤进了票口,拼了命的又将静水拉了出来,两人朝站台上狂奔,漫无目的的狂奔,他们知道再慢一点的话便会被卓四少的人追上,假若落在姓卓的手里……将生不如死。
他们来不及商量要跑向哪里,静水的整条胳膊已被倾世扯得麻木不堪,像是别人的东西。
这场景、这心情,就如同当日她和陆子漓在西煌的火车站被那拔洋人追杀一模一样,只不过身边的人换成倾世而已。
仅有这一点不同也足够让静水痛的心脏绞碎在一起,她似乎不怕死,可却那么那么的怕就这样死了,再也看不见……陆子漓。
“那边!”匆忙间,倾世忽然看到第二站台停着的火车的货车厢有一节是开着的,搬运工正与旁边的人在交接,身旁还堆了一两个木箱。
静水和倾世的身子贴着车厢,弯腰一路小跑而去,尽量避开站台上追进来的卓四少等人的视线。
别无选择,倾世用力将静水半抱半推的送进车厢,自己也一跃而入,车厢里一片黑暗,他们凭本能朝里面的空间挤了进去,里面也是一个个的木箱并排放着,只有最里面的空隙有个小小容身之处。
他们沉默着,在这个小小的空隙相互依偎着坐了下来,危机还没有渡过,他们喘息着,手仍旧紧紧握在一起,彼此都没有问题要问,保持着安静,仔细听着车厢外发生的一切可能。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男一女跑过来?呃,那女的也像个男人样,短头发的!”卓四少的声音就在车厢外,大概是问着方才在交接清单的搬运工。
“男女?我们这是货车厢,不会有客人来。”搬运工回答。
“货厢?这车是去哪里的?”
“呃,西煌。”
“西煌?”卓四少皱了皱眉,心想那么远。
“少爷,那边有两个人像他们!”远处,卓府的护卫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