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得出气氛已经不同了。
那一陌生骆队没一会儿便走近了。
为首的是个年纪颇长的男人,跳下骆驼抱拳说着:“诸位也是行商的吧,江湖道儿上江湖人,幸会幸会,打扰打扰。”
他胡子都泛了黄,一脸沧桑沟壑,眼神混浊,口音像是西煌本地人。
“四舅!”陆子漓骆队的小向导叫山药,欣喜的朝着说话的男人跑了过来:“您怎么也来了,不是说过不走这大漠了?”
“这……嗨,别提了。”被称为四舅的男人见到山药先是面露惊喜,听了他的话却又苦笑三分,“别说我的事儿了。也巧咧,前几天听你娘说你接了个好活儿,想不到咱们还能碰上。”
“是啊是啊,这就回去了!”山药高兴,转身向着陆子漓行了个礼,“少爷,这是我家四舅,也是向导,可否行个方便让他的骆队也在这里停一停?”
“这里本来也不是我的,请便。”陆子漓没有拒绝,与人方便与已方便,毕竟山水有相逢。
“谢了少爷。”山药眉开眼笑,开始帮着四舅安顿。
陆子漓有意无意的朝他们看上几眼,在心里做着简单的判断。这骆队应也像他们一样,并不打算走得太远,每匹骆驼上只驮了不多的水馕及干粮。
相反的,用来装货物的麻袋倒是不少,看样子应该也是去收货。
却不知是收哪类的,若也是朝着魔鬼城方向恐怕也是收古货,若是再往魔鬼城西面走,便有可能是收烟土。
骑在骆驼上的人每个都很高大,防沙的面罩挡了脸,看不出年纪相貌,衣着西化,像是见过些世面的。
“让他们让开!”那陌生骆队打头的商人,忽然怪腔怪调的吼了句,随后一鞭子抽向四舅:“蠢货,难道让我跟那些下等人坐在一起吗?”
四舅完全没防备,被鞭子抽在肩膀上,衣服厚,虽不至于受伤,可也吓的朝后踉跄几步,吱吱唔唔的敢怒不敢言。
“客官,你怎么打人啊!”山药见娘舅受了气,气愤的朝着那人扬了扬拳头。
那队骆队整队的人都笑了起来,为首的下了骆驼,摘了面罩,竟然是金发碧眼的洋人,难怪语调会那么奇怪。
“洋……洋人……”山药吓了一跳,拉着四舅后退了几步,在西煌这个几不管地带,一没政府军保护,二没地方官撑腰,洋人是没人敢惹的。
“打他又怎么样?”洋人又扬起鞭子,这次是抽向山药。
可鞭梢刚挥了上去、便在空中跟另一根鞭梢纠缠住了,那一根的力气明显大些,一拉一扯之下直接把洋人的鞭子扯脱出掌控,飞上天,再落到沙地上。
是阿远。
陆家和上官家的人极配合的开始哄笑起来。
静水惊讶极了,阿远平时不声不响的,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功夫。不由得下意识看向陆子漓,他倒淡定,仍旧坐着,饼吃完了,在拿着帕子擦着手。
“这小向导是我们的人,容不得你这黄毛儿来教训。”阿远收好了自己的鞭子,对着洋人冷声开口:“再说了,这地方是我们先来的,我家少爷客气才容许你们也坐过来,识相的就闭嘴,坐下来填饱肚子走人。不识相的……滚蛋!”
那洋人被扔了鞭子,脸上本就显了怒意,此刻被阿远一抢白,几句洋文脱口而出,想必是脏话,当中还夹着“下等黄种人”“蠢货”等词。
静水听到,咬紧牙关,双拳紧紧握住。
“爷,这位爷,莫动气,莫动气。”四舅一看情形不妙,赶紧上来对着洋人打着哈哈:“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洋人冷着脸正摸向腰间,手臂却被他身后的同伙按住了。那同伙对他叽哩咕噜说了一大堆话,他便朝着陆子漓等人看了一圈,大概也分析了下人数和形势。
虽然还是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却也明白真要打起来他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只有作罢。表情却极不甘,恨恨不已。
“他们有QIANG。”程修明坐在陆子漓身边,压低了声音说着。
陆子漓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
“会不会就是你一直担心着会来劫货的人?”
“不好判断,看看再说,叫弟兄们防备了便是。”陆子漓简单答了,总之小心些总是没有错的。
“嗯。”程修明朝着自己的人马使了眼色,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人,应对这样的场面自然是机灵的。
那队洋人下了骆驼,走到了平坦的沙地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