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的五公主……”
一语道醒梦中人。众人纷纷回神，努力压下心头交织着的复杂情绪，保持着面部的平静，却总忍不住侧目往顾清冬身上瞟。
龙椅之上的顾辕鸿不语，静静地看着那个保持跪姿、巍然不动的身影。
他想起了至少二十年之前的安家，似乎也是如此。安家崇尚武学，却极为重视礼法教育，安家子弟个个能文尚武，教养极高，是为谖朝之中闻名遐迩的将才佳人。
无论是直系，还是旁系，家规国法均如春风化雨般，渗透进每个安家人的心里，是栎京城中真正的名门贵族，没有一丝污点。
然而，安家经过一系列猝不及防的变故后，迅速衰落，从此没了动静。朝内朝外无一不是叹息声。
直系的有为后辈一个都没了，湛英夫人也去了，其余安家人也在栎京四散开来，只剩下安晏鸣一人在瑜城孤独度日，以及一个幼年就失去母亲庇护的可怜孙女。
而如今，安晏鸣再次踏进栎京，驻守于东部，并拉拢了西南处的姜家，借着争夺太子之位的名义暗地里为自己卖命，对抗王李两家。
这些变化，好像都是从这个曾经相貌平平的女儿开始的。
顾辕鸿不由得再次观察起地上行跪拜礼的女儿。
容貌生的与湛英夫人竟无丝毫差异，如玉中之璧，似甘露之珠；小小年纪，性情让人难以猜透，时而笑里藏刀，时而晏然自若，但最终都能直指目标，一击致命。
阳光照射进殿内，暗处的阴影渐渐消失不见，她的身上，既有金色的镀光，也有灼热的刺痛。阳光仿佛在跳动，齿轮似乎在转动，缓缓播放着这么多年以来只属于安家的记忆。
“平身吧。”
顾清冬抬眸，指顾从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启禀父皇，儿臣要揭发吏部侍郎王政运的罪行。”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一声惊雷，众人纷纷转头，不再顾及礼节，直视殿中的女子。
顾辕鸿神色不明：“这事刚刚李太师已经说过了，却无丝毫证据，甚至有污蔑王侍郎的嫌疑，你可想好了？”
这是在提醒她，不要过多插手此事，他要敲打李家，王家之后再做商议。
神色不惊，顾清冬坚定地望向顾辕鸿，许久，才缓缓开口：“儿臣的家人受到了严重的威胁，旁人可无情观之，儿臣不能。”
指认王政运。众人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安家此举，是在直接向王家宣战了。本以为安家会在站稳脚跟后再行对峙，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知道顾清冬在埋怨自己没有出手，顾辕鸿心下了然，回道：“既然你再三坚持，朕也不会阻拦你，说吧。”
“回父皇，儿臣本是前去瑜城到祖父祖母所住地看看，却不料在易城碰上了三起命案。”顾清冬不急不缓，道，“当时没有多想，儿臣马上展开调查，随即发现有人在私自栽种桑树谋利。”
“桑织与丝绸脱不了关系，儿臣便立即前往陵城，发现物价飞涨，盐价极高，老百姓苦不堪言，被逼私织丝绸，有一富商则大量进行收购。”顾清冬继续道，“后来才知，盐商亦是被同一人所逼，经查，此人为姜陆云。”
“这点姜陆云已经承认了，五公主的话似乎有些多余了。”王政运望向顾清冬，“难道五公主这么大阵仗就只是为了说这些，来污蔑王某？”
“非也。”顾清冬眼底尽是寒冰，冷声道，“我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父皇和众位大人，易城之事与陵城关系紧密，故而——”
“儿臣将陵城郡守容汪羽与其夫人带入了栎京。”
听到这里，王政运脸色大变，整张脸尽是煞白之色，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李阳，无神地喃喃道：“这两人不是被处理完了吗……”
李阳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化，漠然视之，从始至终淡定从容。
一旁顾晟轩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匆匆进殿的两夫妻身上，随后又看向此刻冷若冰霜的顾清冬，心下震惊不已。
顾疏钰的神色也略显僵硬了起来。薄唇微抿，眉头轻皱，望向顾清冬的眼神愈发复杂，应付裕如的感觉消失殆尽。
“参见陛下。”
“你们就是容家夫妇？”
“回陛下，正是下官和贱内。”
“对于五公主的话，你们有什么说法吗？”
“回陛下，五公主所言不虚。”容汪羽的恭敬里掺杂着激动，“此事便是由吏部侍郎王政运在背后暗中操盘，下官和姜陆云组织，已死魏望实施的。”
确认的语气不容置疑，地上的姜陆云头埋得更低了，不敢直视周身之人。大部分官员经此一举，也反应过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证据呢？”
容汪羽从袖中取出一大叠信封，容夫人递上手中所拿一摞账簿，不一会儿，这些东西就送到了顾辕鸿的手里。
“信封之上盖有王大人的私印，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