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夏。
北城刚下了一场大阵雨，天空被洗刷得没有一丝云絮，原本多云的天气倏然转晴，竟出了太阳。
四合院内种植的海棠树的花被打的七零八落，阳光从树缝里洒下来，风把地上的落叶花朵吹得翻动。
顾了了拿着扫把正在清理残叶，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听站在一旁的母子说话。
“你又不是白老太太的亲孙女，葬礼结束都大半年了，守孝也轮不到你来。老早就订了今年六月十八办婚礼的，我明里暗里催了那么多次，你权当没听见。”
“这都五月中旬，你连嫁妆都没开始准备，你是不打算跟我儿子结婚了是吗？”
“......”
“妈！你少说几句。”
江川出言呵斥他母亲孙雅丽，只是效果甚微，孙雅丽依旧滔滔不绝，话里话外嫌弃顾了了是个无父无母的野丫头。
要不是看上了她白家娟人非遗传承人的身份，不然这等好亲事也轮不到她头上。
白家在北城靠做娟人打出了一片天，现代社会发展中，娟人非遗逐渐被人所淡忘。
但白家在北城的关系盘更错节，白家的外孙又是陆家长孙，家底丰厚，名望还是在的。
顾了了八岁被带来白家，白奶奶悉心教导温柔呵护，让她从山沟里人人嫌弃的野孩子变成这四合院里的主人。
没有血缘关系又何妨，她早就把白奶奶当成自己的亲奶奶了。
孙雅丽见她依旧不答话，气得五官都拧在一起。
她对这个未来儿媳妇实在不满意，若不是为了她手里的资产，她家江川何须要跟她结婚。
见催婚不成，她又缓和了语气，“了了啊，你要守孝我也没有意见，只是之前我们谈过的，结婚的时候让江川入股白氏。”
“咱们两家都是做娟人，一起合作效益更佳，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虽说现在不办婚礼，毕竟也订婚了，那这手续早点办也是可以的。”
顾了了听见她说这话，手上扫落叶地动作停了。
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江川一会，眼神审视般瞅了瞅孙雅丽，才开口问他：
“你觉得呢？”
“我......”江川自然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但是看顾了了的神情，还是犹豫了，“都听你的。”
孙雅丽一向瞧不惯江川在顾了了面前这个窝囊废的摸样，尖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自古以来，这女人听丈夫的话日子才能过的好，你以后是我江家的儿媳妇，我这个做婆婆的也有决定权。”
“这样，原先订的婚礼那天，你们把结婚证领了，入股的事情也放在那天办。”
“你要不愿意搬去江家住，那江川就搬到你这来，夫妻俩住在一起更方便。”
“不方便！”
顾了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话音落时还有些心虚地看向东厢房的方向。
江川和孙雅丽一时没反应过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江川走上前打算握顾了了的手，却被她凌冽的眼神怔住，他收回手表情讪讪。
“了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夫妻不就是应该住在一起吗？有什么不方便的。”
顾了了将树叶倒进垃圾桶，顺手江扫把和簸箕放在在花坛下，在台阶下的毯子上蹭干鞋底的水渍，边向廊下走边说：
“不用结婚了，住在一起自然不方便。”
不用结婚？
江川似是没听清她说的话，快步跟上前，在踏上东厢廊下时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白家禁区，非请不得入内。就算他是顾了了未婚夫，没有得到主人允许，也不能踏足。
他站在台阶下，仰面望着廊下的清冷美人，声音讨好似得询问，
“我知道你有些生气，但这婚都订了，怎么能不结呢？你要是觉得太早，咱们就再等等，我不急的。”
他转头急切地问孙雅丽，“妈，您说是吧？咱们不急。”
孙雅丽没体会到儿子的意思，以为顾了了是耍脾气说气话，不太想顺着台阶下，翻了个白眼语气依旧很冲：
“怎么不急？你都二十六了，再等下去生孩子都难，我们江家还等着抱孙子呢。”
顾了了心里莫名忐忑，家里的那位活阎王熬了一整个通宵，凌晨突然回来，现下正在补觉。
吵醒他事小，被他听见了丢面子事大。
“既然这么急，婚约就取消吧，不耽误你们家抱孙子，订婚的东西我会原封不动送回江家。”
顾了了细眉蹙起，压低了声音，见管家齐云从后门进来，说“今日有事，不留二位吃饭，齐云送客。”
“了了，等一下，什么叫取消婚礼？”
江川震惊中忘了白家禁忌，跟着顾了了走到了拱门处，伸手拽着她的胳膊。
顾了了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