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道了要打要罚,就让他们打,让他们罚,他们解了气,也就不会介怀了。”
林江鹤对此只有一句评价,“想不到锦书兄弟也是性情中人。”
季锦书感激地看着他,“大人方才在二老面前帮我隐瞒,实在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日后大人若有差遣,我定为大人两肋插刀,虽万死而不辞。”
“不敢不敢。”林江鹤不肯居功,“锦书兄弟想说自然会说。当时你不愿意说出来,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出了城门,一路颠簸。
马车行至一处官道,在此停下。林江鹤带季锦书下了车,周围一片再熟悉不过的林子映入眼帘,季锦书才明白过来,林江鹤今日要来祭奠的不是旁人,而是季锦书之前的身份,何以止戈。
平静心情突然复杂起来,家丁手中拿着的是林江鹤带来的瓜果和糕点,她夹着私心问了一句,“大人带了这么多东西来祭奠这位故人,于你而言,想必意义非凡吧。”
“她是位姑娘。”林江鹤坦言,“要说意义非凡,我为了她,曾愿意豁出身家性命,从无悔意。但是现在说这些为时晚矣。我与她的交集,止于去年冬,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说不上是喜还是忧,季锦书跟上往林中走的林江鹤,“大人是在自责?”
林江鹤叹了口气,没说话。
“大人对她有情有义,她也定然不愿意见到大人因她而心有苦楚。”季锦书言出肺腑地宽慰他。
“我明白。”林江鹤接话道,“我只是还不能释怀。她为我做了许多,我连她有旧疴难愈都不知道。说什么要报答我,其实是我欠她的,还不清。”
季锦书剖白道,“人情往来,不就是你欠我的我欠你的。要是毫无瓜葛,何谈交集啊。”
默了默,林江鹤对她说,“也对。”
重重人影在林中穿梭,一行人来到何以止戈的坟墓,周围包括坟墓已经被季锦书恢复原状,任谁也看不出来,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时隔多日再回到这里,季锦书让自己保持淡定从容,取过酒坛酒碗递给林江鹤。
林江鹤双手接过,拍开酒封,斟满酒碗,“其实,我从未见过她饮酒,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拿出碗盘,季锦书在墓碑前摆上供果糕点,“总归是一份心意嘛。大人能亲自来,对于逝者来说,就是一份难得的心意了。”
林江鹤并不认同,“我为她做的这些,还是太少了。若当时能找到办法救她…”
不愿他再沉湎于过去,更何况还是她一手塑造的结局,季锦书岔开话题,“好了,还望大人节哀。刚好今日来了郊外,大人若有空,祭奠过后不如就在外面走走。小弟陪你散散心,解解闷。你在朝为官,想来一定事务繁忙,平时要玩乐一番都是分身乏术。”
一碗酒慢慢浇在地上,干燥的土地即刻将酒水承纳,地上现出湿漉漉的一道水痕和飞扬的尘土。
林江鹤想要抬手又收回,最终抚了下碑上的何字,才开口,“也好。”
将酒坛和物品交给家丁,林江鹤交代他们回官道上安置好马车等候,不必跟来。便与季锦书同行,在林中走远了。
入了春的林子不会像冬日里的景象一样萧索,树枝抽新芽,树下长小花。粉嫩的小花簇拥在草丛之中,冒出头来,正是生机勃勃的时节。
林江鹤与季锦书并肩走着,季锦书希望这样的日子能长一些,再长一些,不能日日相伴,偶尔有这样的片刻时光也是好的。
林江鹤问起,“朝中正在筹备今年的科考,不日便会举行考试。我看锦书兄弟是年龄相符之人,今年的科考不论应试者的家族身世,是难得的机会,锦书兄弟可有准备参加?”
他这么正儿八经的人,这样问貌似并不奇怪,季锦书只好努力自贬,“大人真是高看我了。我呢,胸无大志。这一辈子就想着吃喝玩乐,做些让自己高高兴兴的事。这入朝为官嘛,一是太有难度,二是我资质有限,考不上的。再者,像林大人这样整日忙碌,为民解忧,我闲散惯了,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