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可怖的景象自然也惹来了玄木,他怔怔看着院中,狂风顷刻便将他的发髻拍落,以至灰白的头发四散而开,可他没有去管,只是高声道:“师兄,逆天改命,恐有大难啊!”
玄月闻声,这才将思绪拉回,他转身看向玄木,面带微笑。
张如云已经觉察不到外物,玄月的丹药似乎将他的灵魂锁进了肉身中。随着炉火越来越旺,他胸口的三恨银针竟然渐渐发出了血色红光,不多时,他的身体就爬满了由血线组成的复杂纹路。
红光越来越盛,他的意识逐渐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胀痛,那种疼痛一步步蚕食他的灵魂,使其为之战栗。他什么也做不了,只好一遍遍默背着玄月交与他的术文,因为他相信玄月不会拿一篇没用的东西给他。
果真,几次通背,胀痛感渐渐消失,无数的暖流汇集到了腹部与头顶。
而他的全身都散发着淡淡莹光,在雷声中显得格外扎眼。
玄月看着张如云的变化,不顾雷火,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成了,终于成了!”他状若疯魔,仰天长啸:“谁说世上无长生,谁敢挥手关天门?”
可不等他继续高兴,一道紫雷从天而降,轻飘飘地落在了丹炉之上。
刹那间,一声巨响,院中变得浓烟滚滚。
玄月来不及反应,人被轰飞了出去,还未落地,便已经口吐鲜血。
“师兄!”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玄木惊慌失措,他对着浓烟大喊:“师兄,你还好吧!”
玄木摸索着找到玄月,后者已经气若游丝,他连忙从怀中掏出那瓶“救命药”,倒进玄月嘴中。
玄月大概是被那股子恶臭刺激到,竟然恢复了些许意识,不过他没有先顾及自己,反而急切道:“快,师弟,看看张小子!”
玄木本因其转醒欣喜万分,可听到这句话,又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娘的都只剩半条命了,还管别人死活呢?”
虽然他嘴上不依,但是动作没闲着,转头看去。
满院狼藉,丹炉的碎片四处散落,一股焦糊与药味弥漫。顺着碎片,只见张如云赤裸着身子好端端地坐于院中,周身莹光依旧,宛若天人。
玄月没有听到玄木回答,心中焦急万分,他强行扭过身子,顿时激动得剧烈咳嗽起来,“好啊!好啊!”
两声叫好一过,人便晕了过去。
……
玄木轻轻将玄月抱回屋内,等控制好后者的伤情,收拾好院中的一切,天色已经黑了。可张如云他没敢去动,只能时不时去看一眼。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张如云能毫发无伤,就如同想不明白,为什么酒为什么会这么解馋。
他坐在门边抱着视如知己的酒葫芦,一口又一口,直到酩酊大醉。
他的呼噜由深入浅,由浅入深,天色又才破晓,而张如云终于动了。
少年缓缓起身,皮肤依旧黝黑,身形依旧消瘦,可那一双睁开的眼睛里面,好似装下了日月星辰。
他看向玄木,玄木却睡得很香,接着又径直走向房内,看了看床上的玄月。不过蹙足了片刻,便随意拿了件衣服,往山下而去。
山间微风清冷,张如云却好似真的融进了风里,他的形态轻盈,比之玄月的“踏雪无痕”要强不知多少倍。腹部微热间,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力量。
玄月成功了,他也同样成功了,而现在,他便要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