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摆放整齐,凳子一排排扣在了桌子上,拖过的地面上残留的一些水渍反着光,照映着窗外悄悄爬上来的月亮。
偌大的教室里,只有一个身穿夏季校服的小小身影在黑板前面晃动。
余桉将拧干净水的抹布糊在黑板上,因为不够高,又搬来自己的凳子,踩在上面踮着脚把黑板擦干净。
最后一挥手,黑板算是擦完了。
余桉又提着满是脏水的水桶走出教室去清洗,安放到原来的位置。
清洁工作做完,余桉关好门窗下楼。
一脚还未踏进楼梯间,就隐隐约约听见抽泣声。
余桉心被揪着,她有点害怕,之前学校流传什么教学楼闹鬼啊,她可都记得。
余桉突然有点不想自己记忆力那么好,毕竟如果不知道这些灵异事件的话,她可能没那么害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抬不动脚跑路。
耳边抽泣声渐小,之后就是吸鼻涕的声音。
余桉悬着的心稍稍安下了,她可没听过什么鬼会吸鼻涕。
余桉拉了拉肩上滑下去的书包背带,仔细辨认吸鼻涕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感觉是从上方传来的,余桉抬头看向向上的楼梯。
她还未下楼梯,教室在三楼,上面是四楼。是顶楼。
余桉从书包里摸出小手电筒,开的是一点点微光,她怕开太大的光会把“鬼”吓跑。当然了,这都是余桉稀奇古怪瞎想的。
余桉小心翼翼握紧了手里的小手电筒,猫着腰上往四楼。
哭声越来越急,直至响至耳边。
余桉将手电筒的光照向前方,霎时前面原本的一片漆黑瞬间开阔了。
水泥楼梯上坐着一个和她同龄的女孩,也身穿校服,绑着马尾的头发已经松松散散垂在肩上,脸埋在臂弯里,身上露出校服外的手脚肉眼可见的伤痕累累。
余桉认得她,她们在一个班,只不过没有交集过。
余桉是个内敛的人,更是不会主动与别人交际。
许是光源刺眼,女孩抬起了头。
余桉一直到很久之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下对视的感觉。心疼吗?也有,更多是愤怒。
楼梯上孤独坐着的女孩,扬起稚气的脸,脸上的伤比手脚的伤相比是更加惨不忍睹,双眼肿的不成样子,眼睛周围青青紫紫一圈,从眼尾到脸颊是三条血红的抓痕。
余桉怕小手电筒的光晃到女孩的眼睛,于是按亮了楼梯的灯,将手里的手电筒熄了。地上坐着女孩就这么也打量着余桉,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余桉握紧了手里的手电筒,手指摩擦着手电筒外壳的纹路,她不太会主动和不熟的人交际,这会儿有点尴尬。
是地上坐着的女孩打破了寂静。
“你是余桉?我认识你。”声音很嘶哑,干涩得厉害,女孩单单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就连咳几声。
余桉抽出书包旁边的水杯,拧开盖子倒了点水递给女孩,而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认识我?”很显然,余桉单单只是觉得见过这个女孩,是同班的同学,对于人家的名字,她完全没印象。
女孩自然地接过水杯盖子,眼睛依旧盯着余桉没动,余桉被她盯得干巴巴解释,“我还没喝这杯水……杯子我接水有洗过……”
话未说完,女孩一口干了,然后将杯盖又伸到余桉面前,“我还想喝一点……”余桉忙不迭地又给她倒满上,之后才在女孩旁边坐下。
女孩再次一口喝完,将杯盖还给余桉才正式地说道:“我叫林添添,双木林,添加的添。”
余桉点点头,正要介绍自己,就听见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知道,你的名字是剩余的余,安静的安加木字旁对吧。”
余桉愣愣地点头,“你说对了。”
林添添看到余桉呆愣的模样,不由得破涕为笑,“哈哈哈哈……知道你名字而已没必要那么震惊吧,都同班快一个学期了欸……”
余桉见对方笑了,一直紧绷的心才好些,她试探地开口,“你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
林添添不自然地将地上掉落的几本书捡回自己的书包里,神情明显比刚才落寞了不少,声音含含糊糊的,“不要紧……”
余桉帮着她捡书,她是听闻过林添添一些事情的。
传闻她有一个时常对他家暴的养父,喝醉酒总是会拿她出气,没人敢劝。
所以刚才第一眼,余桉看见她一身的伤立刻就想到了她那个养父,所以她会愤怒,如果本意不是想要好好爱这个孩子,为什么要领养她呢?
很多事情是没有理由的。
余桉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就像沈栾之前明明和爸爸恩爱如斯,到最后却还是充满怨恨。
没有理由的,是命中注定的。
所以余桉没有再问,只是道,“去我家吗?我爸爸会煮很好吃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