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生也愤怒地红了眼，“你冲一个孩子发什么疯！你是后悔了，我放你走！你走！”
“对，我就是后悔，我后悔死了！”沈栾亦然成了一个充满愤怒的疯子，说出的话就更是没什么能听的了，“我真后悔我高中就爱上你和你在一起然后生下这个拖累，因为她，我受了多少白眼！多少人在背后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不自爱，小小年纪就和别人怀上！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你冲孩子吼什么？你后悔？你后悔什么？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余景生眼睛红了一圈，言语间只剩下无力，“你后悔了……哈哈哈哈可笑，可笑！”
余景生红着眼把余桉拉到自己身后，声音变得沙哑：“怪不得孩子，你该怪的是我！是我！”
“怪你？呵！”沈栾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就不怪你了吗？你们两个我都恨！如果没有你们，我的人生不会是这样！不会！都是因为你们！什么狗屁爱情！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你每天就是柴米油盐柴米油盐！我出门你陪过多少次？我不想过这种生活了，我后悔了！”
讲到最后沈栾呜呜哭起来。
余景生身体一颤，开口声音都变得哽咽，“好……好，感情到今天，原来只剩下恨……”仿佛被抽干了全部力气，余景生无力地瘫倒在歪斜的沙发上。
沙发歪斜着，余景生也是歪斜的。
世界都好像乱糟糟的。
沈栾还在呜呜地哭，余景生颓丧地瘫在沙发上，眼眶含泪，俩人很长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讲话。
“离婚吧，放我自由，景生，我们离婚吧。”过了很久，久到余桉觉得是不是人生就这样了，沈栾开了口。
余景生没吭声，只是在沙发上转了个身，头埋在沙发上的抱枕里。
余桉站在旁边，她看见爸爸抱枕下脸上的莹莹泪光，她也好想哭，可是她不敢。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去了民政局。
从民政局出来，两人心平气和地交谈了几句。
“余景生，我们到此为止了。”
“沈栾，在任何时候我都没有后悔过，吵过闹过，我从来没有想过后悔什么，我不后悔，但是你说你后悔了，我便放你走，还你自由，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你也别说这些了，感情就那么回事，一晃即散，余桉归你，她倒是与你也更亲近。”
没有争夺抚养权这段狗血的过程。
因为沈栾不要她，沈栾没想过把她带身边，她被扔给了爸爸。
沈栾脸上带着解脱，转身走得义无反顾，把一切抛在身后不会回头。
余景生也红着眼转身，有泪落下被人抹去。
两人背道而驰。
余景生知道，他们年少时觉得会走完这辈子的，坚固不移的爱情，到现在为止，是真正结束了。
只是短短九年，便已全部消散殆尽，留下的只有怨气。
年少时说好陪伴一辈子的人就这样半路带着满腔怒气离去。
从那天开始，陪伴他的，是证明他们相爱过的女儿。
倘若我无法再继续爱你，那我便将更加深刻地爱我们唯一的女儿。
“若秋，他们分开后，我和爸爸生活，那几年没有争吵，是我过得最平静也最幸福的日子，虽然每个月我都要去她那里拿抚养费，她和爸爸分开半年不到就重组了新家庭，我和爸爸彻彻底底成了她的过去时，她过的很幸福，从不拖欠抚养费，给的干脆利落，她不希望我出现在她的家里，我也怕她，我对于她，是累赘是拖累是要甩掉的包袱，我倒也乐得自在，她爽快给钱说些客套话，我点头应声就好了。可是，我才几岁呀，我也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爸爸抱，妈妈哄……”
杨若秋轻轻拍着余桉的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一吐为快，总好过把一切积压在心里郁郁寡欢。
她可以做她一个很好的听众。
“可是，不能呀，妈妈不喜欢我的。”
余桉再次开口，“后来，我和爸爸一起生活，爸爸那几年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当时他也才27岁啊，身上的小毛病一个又一个，不过好在也没什么大问题，平时多注意休息可以缓解，他就是心里有执念他不告诉我，但是我都明白。就这样我和爸爸两个人生活了三年，后来我遇到了添添。”
遇到添添。
这事就要从她们13岁那时说起。
天色渐晚，南图中学早已散学，教学楼只剩下零星几点灯光，那是做值日的同学们打扫卫生点亮的。
余桉提着半小桶水回到教室。
教室早已空无一人。当然空无一人，同学们都放学回家了，今天轮到她做值日，她便要晚点回家。
余桉将水桶放到靠近讲台的位置，从窗子外的防护栏上拿来抹布，弯下腰将抹布在水里浸湿，之后再提出水面，拧干。
桌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