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珠玉和金银细碎的碰撞声传到二人耳中。
苏晗脸色微变,他想拽住盖头当作无事发生,可是台下的人已经看清了。
偏偏是在祈福赐缘时生了变故。
议论声开始小范围传开。
然而微吟并不在意,她轻轻唤了苏晗一声。
苏晗看着她温柔得能掐出水的眼睛,心下安定。
他有绝对的自信,这点小变故影响不了今天的结局。
苏晗轻声应了一声,刚想问她怎么了。
一道冷光闪过,苏晗感觉心口一痛。
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微吟,她仍旧宁静如水,只是她问了一个问题。
“苏晗,你爱我吗?”
苏晗没有办法回答,他眼中还是不解。
他不明白,为什么已经种下双生情咒的微吟还会对他突然出手。
明明今日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他心中也是欢喜期盼了许久。
苏晗想问问为什么,但是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双生情咒混着伤痛发作,折磨得他将要昏厥。
微吟看着他痛的不能言语,心声愉悦,道:“不能说也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乎了。”
她抽出匕首,血溅了她一脸。
血液衬得她面容像是地狱中的艳鬼一般绮丽又透着丝丝阴狠鬼气。
匕首上有她心头血。
这是净霜元君翻了许多古籍才给她寻到的法子。
斩断微吟心头情丝,再辅以她的心头血,双生情咒就能反噬回施咒人身上。
从此这份牵绊,就留给苏晗一人享用吧。
微吟再不可能为他动心了。
朝露台的阶梯是古法烧制,自带禁制,只能一步一步走上来。
所以她做完这一切时,才有人登台怒斥她蛇蝎心肠。
“毒妇!孽障!”不知哪个家族的长辈如此骂她,“你这是在干什么,是想要弃礼法和家族脸面于不顾,让天下人看笑话吗?”
微吟充耳不闻,她大笑着,冲祁留清道:“父亲,你我父女缘分浅薄,终究是走不到一起。祁家我不稀罕,你为我安排的白眼狼夫君我也不稀罕,你不该逼我换魔骨的,你不该剥夺我的自由……”
她终于坦白了想法,却是在和亲生父亲决裂之时。
血泪自她眼角流出。
这时她又体验了一次母亲去世时的孤独和痛苦。
微吟对苏晗已经没了任何期待,但是如果祁留清此时认下他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的错误,她可能还不至于这么痛苦。
可是祁留清只是面带沉痛。
“祁微吟心魔已成,已然成了气候。此时不杀,恐留大患。”
大概还是觉得她不成器吧。
祁留清眼中的怜悯全是为了世家,为了祈原百姓。
那里面没有为微吟的怜惜?她想张口问,又觉得答案过于明显,以至于把想要点解释的微吟衬得有些自不量力。
净霜元君拔下发间簪钗,化作长剑一柄。
“我与微吟师徒一场,便由我送她上路吧。”
众人见她出手,无人再有异议。
微吟再有天分,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甚至有人觉得,微吟这般冥顽不灵,罔顾师徒情谊、父女缘分、夫妻情深的女子能被净霜元君了结,是她的福分。
微吟并未拔剑,她将斩情生生震碎,灵气反噬上来,她觉得经脉都是痛的,可是心里很痛苦。
这辈子没这么痛快过,以至于她露出了今日唯一一抹真心的笑容。
清浅释然。
众人以为她是畏战,索性断剑等死,心中又安定了。
一个小小女子,即便掀起风浪,也不过如此。
净霜元君没有手软,手起剑落,微吟什么都没感觉,就倒在朝露台中心。
微吟失去意识前,望着她清高的父亲,竭力说了一句:“父亲,我不用姓祁了。”
血顺着剑滴落,净霜元君用灵力净了血,剑随心意化为发簪,又插回她发髻间。
令众人意外的是,净霜元君并未即刻离去,而是上前单膝跪地,替死去的小徒弟合上双眼。
微吟的血打湿了她的衣袍,她也没有在意。
有人发现,平日喜好华服霓裳的净霜元君,今日竟然着了一身素袍。
“你自由了。”她轻声道。
只是朝露台上风雨降至,掩盖了这几不可闻的声音。
同时,魔域边境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徐子先看到远处风雨交加的嵘烬山,轻轻笑了笑。
嵘烬山的季节随掌门心意而定,希望这场大雨是嵘烬山洗刷数百年阴霾的开始。
他的手边有一截魔骨,他将魔骨放在早已布置好的法阵上,法阵源源不断地汇集魔气滋养魔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