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铺外排着长队,糕点一装好,攸宁等人便拿着糕点和土陶罐儿出了吴家铺子。
膳珍楼离吴家铺不远,也在成巷,同是高阳有名的老字号,出了吴家铺走几步就能到膳珍楼。
不同于吴家铺始终是当年的陈设,膳珍楼的店面扩了又扩,掌柜也换了几回了,但所幸味道始终如一。
刚行至膳珍楼店门前,便有伙计上前来招呼。
“几位客官,大堂人杂,楼上还有几间厢房。”
“有没有静些的位置?”
“二楼还余一雅间,安静还能瞧景儿。”
“那就这间。”
伙计得了话儿,冲里吆喝:“二楼靠窗雅间五位。”
不消片刻,另一个伙计便出来领他们上楼。
伙计领着他们入了二楼偏角处一间厢房,这厢房虽不正对着街道,但也能从侧方瞧见街面的人流往来,于僻静中一观热闹,攸宁很满意,只觉得这位置甚好。
攸宁虽不顾及主仆身份,但毕竟男女有别,两个小厮就在外间进食。上菜前女侍端着茶水进来,外间的男子倒浓茶,内间的女子倒花茶。攸宁默默瞧着女侍的动作,一般府邸自小养的家生子都达不到此等仪态,这膳珍楼当下的掌事不仅精明还十分讲究。
盐水鸭和酿虾这种招牌菜自然是必点的,攸宁再加了几样伙计推荐的菜。
菜足饭饱,几人漱完茶歇息片刻后便与伙计结了账准备离开。
“盐水鸭可真美味,咸辣口可太下饭了”,曲兰心满意足的感叹,又嘟囔着:“也不知道酿虾是什么滋味,奴婢一口都没吃呢。”
“那酿虾是用了酒的,你个小丫头可不能吃,免得在外头醉了撒疯儿。”辞春有理有据,把一盘酿虾挪开时是顿都没顿一下。
攸宁附声道:“对,你小,不能吃。”又学着曲兰的模样也默默嘀咕了句:“我还不是没吃上几只。”因辞春管着,她也没比曲兰好多少,只能略微尝着味儿。
闲话间,几人将行至楼梯口时,忽见一席身着鸦青长袍,手执折扇的身影徐徐登上楼来。
只轻轻瞥了那么一眼,攸宁就皱了眉头。
怎么又是那厮?
这摇着折扇,闲适自若的身影,可不就是刚刚在北炁人摊子上的那位。
攸宁下意识警觉起来,跟踪?可方才在成巷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啊。
不日就要返京,那人行为举止又诸多怪异,自己还是得谨慎些。
一时无法判断,脑海中又闪过方才那人絮叨多言的样子,攸宁决定还是先避避。
心想着,她领着丫鬟小厮默默侧身隐在屏风之后,趁那群人走过时,他们绕出屏风,飞快下了楼。
直至行出,那人都没有回头,更没有追上来。
见身后并无任何异动,攸宁想,原来是自己多心了。
正思及此,一个黑影从旁窜出,同时一声大喝从头顶袭来。
“小贼休逃!”
她不禁循声望去。
鸦青色衣袂飘染了大片,从二楼翻飞而下,直冲她们落下来。
她下意识拉开身旁的曲兰,身后的小厮也急忙伸手带着辞春避开。
事出突然,辞春还是跌了个踉跄,曲兰抱在怀里的糖桂罐儿也不小心摔裂在地上,洒出来的糖桂花沾染上攸宁的霜色裙边。
而鸦青色的身影落地后,气都不歇一口,就朝着逃窜的黑影追去了。
攸宁看着差点伤了的丫鬟和方才不慎摔裂的土陶罐,只觉气极。
没有图谋?我看他是定有所图才对!
“你们把她们俩护好。”今日的账非得与那人好好算算不可。
给小厮留下一句话,攸宁便头也不回地追了过去。
成巷人密,那人穿着花哨繁复,渐渐都有被黑影落下之势。
虽身为将门之女,攸宁功夫实在一般,只不过她胜在身姿轻盈,脚力倒是比寻常人快上不少,不一会儿,她便追上了鸦青袍子。
眼见攸宁追上来,那人极为诧异,刚想开口询问什么,结果她却险险瞪了他一眼,便继续去追那黑衣人了。
此时人正多,那黑影不免有些慌乱地往巷子里窜,攸宁紧跟其后追进了巷子。
巷口搭着几个竹编的雨笠,她顺手抽出一个猛地砸向黑影。黑影猝不及防被砸一下,脚步一滞,攸宁乘势追了上来,黑影见避无可避,只好转身握拳直向攸宁面门袭来。
大白日的,黑巾敷面,玄衣上身,这人果真有问题,不仅有问题,还蠢。
面对黑影的攻击,攸宁也不躲开,她单手擒住黑影的手腕,上半身顺着黑影来势朝身后倒,带得黑影身形不稳。趁黑影乱了下盘尚未回过神,她又弯腰闪到黑影身后,遂即果断压低重心,旋身直接朝他脑袋轮了一脚。
黑影就这么直呼呼晕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