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虚白抿着唇,半窘半喜,不知如何回答她的玩笑话。他做事果决,算无遗策,却唯独在这件事上,瞻前顾后,进退维谷。
她不在乎他皮肤会不会好,也不在乎他是不是能长命百岁,话里话外透出想要和他白头偕老的意思。可惜他并不知道半年后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和她在一起。
他心里五味杂陈,用药脂飞快抹了一遍身上,迅速穿好衣服,走到床边。
青檀发觉他停步在床前没有上来,便忍不住接着逗弄他,“你是不是担心他俩不在,我要非礼你啊?
李虚白忙道:“不是。我怕身上的味道会熏到你。”
“什么味道?”
“油脂的腥味。”
青檀吸了口气,并没有闻见什么异味,“奇怪,我怎么没有闻到?”
李虚白犹豫道:“我自己闻着有些腥气,很难闻。”
青檀莞尔,“是不是你吃素吃了很多年,所以对肉腥味很敏感。”
“或许吧。”
“没事的,我真没闻见。”
李虚白闻言方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心想幸好今日有两床被子。
“火折子给我。”
李虚白把火折子递给她,瞬即吧嗒一声,青檀手里举着一个东西,好奇问他:“这是什么?”
李虚白窘然道:“是我这几日闲着没事雕的,打算上了色送给你。”本来放在腰带里,方才脱衣服的时候,他随手放在床上,没想到被她摸到了。
她对着亮光看了看,“怎么是两朵莲花啊?”
李虚白低声道:“并蒂莲。”
“并蒂莲是什么意思?”
李虚白欲言又止,她那么聪明,他不信她不懂并蒂莲是什么意思。
青檀恍然大悟,“是说我和我阿姐是一对姐妹花么?”
李虚白手盖着眼皮,幽幽叹了口气,“你就气我吧。”
青檀憋着笑,把那朵并蒂莲花放到他手里。“记得上红色。”
李虚白握住那朵并蒂莲,心说,当然是红色。
翌日两人几乎同时醒来,青檀坐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探身弯腰去摸李虚白的手。李虚白迟疑了一下,没有避让,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短短一夜功夫,手背上那些细微的血点已经消失,看上去和正常的肌肤没什么两样。
“你身上好了吗?”
李虚白飞快地嗯了一声。
青檀不过随口一问,结果抬眸发现他脸上飞红,便起了顽心想要逗他。她松开他的手腕,笑盈盈瞟着他的领口,“把衣服扯开,让我看看你的身子。”
身子……李虚白听见这个词就觉得后腰发麻,立刻脸红心跳地拒绝,“不用看,身上和手背上一样的。”
青檀故意俯身过去,眸光莹莹勾着他,“你那天假装酒醉,不是主动脱了上衣让我看吗。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李虚白瞬即耳后都红了,那夜的事,算是他生平难得几次的失算之一。
他本以为她一个未婚女郎,肯定羞于见到男子宽衣解带,见到他开始脱衣就寝,定会立刻离开。谁知道,他扯开衣带,并没有把她吓走,反而波澜不惊地继续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脱掉内袍,不然就漏了陷。
“说起来,是你勾引我在先对不对?”青檀的眸子在晨光里显得又黑又亮,泛起勾人沉溺的柔光。他陷在那一团让人意动神摇的眸光里,心不在焉地说了个不是,差点咬到舌头。
“不是才怪。”
她轻启樱唇,从绯如花瓣的口中吐了四个字,李虚白想到第一夜的那个吻,立刻强迫自己转开目光不去看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再次亲上去。
他越是这样扭扭捏捏,青檀就越是想要逗他,伸手假装要去扒他的衣领,“让我看看,又不是没看过。”
李虚白慌张地握住她的肩头,气息急促道:“我身上真的没事。玉龙姜是灵鹤谷的三大秘药之一,即便是血口,两天就能愈合。”
青檀好奇地问:“那两样是什么?”
“黄泉引和梦貘烟。韦叔叔和连鹤服用的便是黄泉引。”
青檀收起玩笑的心思,往后坐了回去,“江湖上也有假死药。张夼下毒就能让人短暂的停止呼吸和心跳。会不会有人猜到他俩是服了诈死药?”
李虚白很肯定的说:“不会。江湖上所有的假死药,都只是在麻药的基础上加以改良,最多只能让人的呼吸心跳脉搏暂停半个时辰,且身体不会变硬变凉。黄泉引的药效却可以保持七天,服用后完全和死人无异。他们从服药到被送出生死海,时间远超半个时辰。而且,江湖上根本没人知道黄泉饮。这是灵鹤谷谷主为了破解红伥专门给我制的一味药。”
青檀忙问:“对你有用么?”
李虚白露出一丝苦笑,“只要我废掉武功,散去内力,每月服用两次黄泉饮,就可以活到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