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否则直到消失，都别想有神庙一事。”
这段话的重点在末尾，但梵祝的思绪停在了前半段，他歪着头问：“怎样才能成为真神？”
卜卜刚放下的眉头又高高耸起，她暗叹一句，油盐不进，却又在梵祝诚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她继续说：
“很简单，长出一颗心就行。至于这颗心如何长，我觉得不是你我这样，只有一两个人供奉的流浪神该思考的问题。”
“如果我一直做善事，一直完成人类的心愿呢？那我会不会……”
“梵祝。”卜卜撩起胳膊叠在胸前截断他的话，试探着问，“你有没有发现，你比昨天变矮了许多？”
他回过神来，随着卜卜打量的目光环视了自己一圈，果真与昨日不同了。
“这就说明，昨天还诚心供奉你的人，现在已经把你忘了。你看，我们就是这样脆弱的存在，连身体的大小都随世人的意念而变，你又何必妄想能长出那颗永恒不变的心呢？”
梵祝默然地埋下头，这番话若非卜卜，而是换成晏乐来说，他或许不会懂得悲伤为何物。
可正因她与卜卜是同类，他能从话中理解的含义，远比她要表达的深刻得多。
“梵…梵祝，你，你怎么了？”
忽然，卜卜一声惊呼，划破了四周长久的静谧。
梵祝追随她的视线，看向自己垂在身体两侧的指尖，他举起手，透过掌中几近透明的神色再次目睹卜卜的慌乱。
“沙沙——”
他右耳微动，在远处清风即将到来之际紧紧抓住了卜卜的胳膊，他大喊：“带我去找知秋！”
-
凌晨两点，城市最寂静的白色建筑内，唯有知秋的房间围满了人。
梵祝在窗台边看着这副熟悉的情景，他眉头紧锁，紧贴在窗上的手掌与透明玻璃融为了一体。
卜卜站在他身边，目光在屋内和屋外来回地看。
“滴……一，滴……二，滴……三……”
她数着呼吸机的滴滴声，与眼前梵祝身体的闪烁竟是同频共振。
她穿过玻璃，在天花板顶上看清了正被医生抢救的人，一个极为瘦弱的小女孩。
尽管周遭混杂着各式各样的声音，但与窗外的梵祝不同，小女孩始终面色沉静，眉目舒展，似乎只是在一个甜美的梦境中贪玩。
卜卜叹了口气，她终于知道梵祝执着追问的原因，因为他的本念主随时都面临着生命危险，那他……
“滴…滴…滴…”
晨曦破晓，呼吸机的滴滴声终于恢复了平缓，但梵祝的指尖仍旧没有神色。
卜卜挪到他身边，说：“梵祝，你的牢…供台在哪儿？”
梵祝刚抬手，忽然瞧见自己透明的手掌，失落地摇摇头，“我唤不了风了。”
她唇角微微上扬，握住他的手，两人掌心相叠，她笑着说：“我当你的风。”
梵祝思绪未落，卜卜已接收到他传递的灵息。
她张开双臂，牵起梵祝跳下窗台，在即将撞到地面之际她赶忙调整重心向上，日出铺满晴空，两人凌空飞行。
微风拂面，她感慨自己这么快就学会了御风，她扭过头，朝梵祝得意地说：“我们可是神明。”
哪怕没有心，没有神庙，我们也是无所不能的神明。
在没有撞上树杈之前，这句话的含金量是百分百，至于现在嘛……
“呸呸呸……”
卜卜吐着不知何时钻进嘴里的小飞虫，梵祝在她身后，伸手拿下她黑发中的一片枯叶。
她尴尬地转过身，道歉的话在看清他的虚弱后，直接化为了脚下的狂奔。
这间山林中的道观她没来过，但凭借她解救阿鱼他们时的经验，她一下就找到了这里供奉诸神台的内屋。
她领着梵祝穿门而过，在漆黑的四周仔细探寻他的供台。
终于，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她看见了那座灰扑扑的……
“这是祝神庙。”
梵祝看着她越来越歪的头，出声解释道。
“哦……很…很特别。”她龇着牙，笑得很勉强。
随即，她再次牵起梵祝的手，同他一起迈了进去。
烈日当头，照得眼前的石梯没有一处阴影，卜卜虚着眼，不屑地嚷了一句，“嘁，假太阳。”
她眼神回转，打量起四周，左边是一棵菩提古树，正前方是绵长石梯，尽头立着庄严的石柱，上头有一牌匾，写着“梵祝神庙”四个大字。
果真除了这匾上的字，其余布置都与祝神庙一模一样。
卜卜一边想着，一边将梵祝领到石柱旁坐下。
她蹲下声轻柔地说：“梵祝，这里虽憋闷，但供台是神明能量最集中的地方，你得在这儿待一段时日，等你恢复如初，我再接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