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下寻求帮助，可那群平日总仰赖于他保护的流浪神们，却只是躲在暗角，静待他的死亡。
最后时刻，他捉住她细小的手腕，轻言相劝：“卜卜，别步我的后尘，卜卜，不可与人结缘，徒增伤悲。”
……
“咕嘟。”
回忆落地，卜卜艰难地咽下喉中苦水，心一横，丢下梵祝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城市昏暗，唯紫雲观罩着一层朦胧光辉。
“归黎哥哥，当初你面对这样强的结界，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
卜卜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成拳。
“归黎哥哥，我做不到看清真相后，还甘愿被蒙在鼓里。”
“对不起，归黎哥哥，我还是走了你不让我走的路……”
“可是。”她松下劲，目光也随之变得坚毅，“梵祝不是人类，他是神明，我与他结缘，不算违背我们之间的诺言。”
-
“唰——”
城市中心大厦的顶楼，卜卜急迫地从阳台穿门而过。
她冲屋内的男人大喊：“他帮你完成了心愿，你为什么不供奉他！”
握着红酒杯的男人一怔，举起桌上的红布条嗤笑道：“供奉他？凭什么？”
男人神色忽冷，嘲讽着问：“就凭他完成了一个我初中时的可笑心愿，我就得耗时耗力的供奉他？”
卜卜气得直跺脚，这群不懂感恩的可恶人类，“什么初不初中不中的，心愿哪还有可笑一说？！”
当初，她为了从祝神庙的祈愿树上找到纯净的善愿，可是耗了不少神力去感知许愿人的心魂。
哪成想，这人竟倒打一耙。
男人在沙发上翘腿而坐，戏谑地说：“想让我供奉他，行啊，我现在急需一千万，你让他满足我，我即刻供奉他，反正你们流浪神，不是最擅长帮人敛财吗？”
卜卜愣在原地，被人发现流浪神的身份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付总，结煞法事已做完，今天来骚扰您的流浪神活不过明天了。”
卜卜愕然地循声看去，一个黄袍道士刚穿出走廊，正毕恭毕敬地和男人行礼。
“辛苦法师了，不过……”男人转着酒杯，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挪到了卜卜身上，“我近日不知触了什么霉头，现下又来了一个。”
“呃…这…….”道士回头，粗略地扫了她一眼后说，“付总，这位身上…有紫雲观的玉牌，我这……”
“我家世代经商，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靠供奉流浪神敛财的人，法师既说这位…神明。”他故作停顿，“是来自紫雲观，那我就可安心了。”
两人来回的交谈声中，卜卜的思绪一直停留在四个字上“结煞法事”。
直到客厅的灯倏地全灭，阴冷黑暗中，她才回过神，走到尽头的房间颤抖地拧开了房门。
刷满白漆的屋内，烟熏缭绕，木地板的正中，用盐粒撒出了一个圈，里面整齐地放着两个字“梵祝”。
此刻，它们正随飘动的白色烛火往外扩散，同方才树下的梵祝，同百年前的归黎哥哥……
她发疯般地冲过去，伏在地上将四散的盐粒再次合拢、聚齐。
“我不要…不要在同一个地方，失去你第二次……”
-
幽暗丛林，蓦地落下一道光影。
祝神右手微抬，掌心翻转朝上，透明光粒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须臾，他迈步向前，将手中光团收拢于几近透明的梵祝头顶。
“破。”
他口齿轻启，念出破诀咒语。
晨曦露头，卜卜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到昨日坠落的灌木丛林。
她爬上土坡，望见不远处的乔木树下梵祝的身影。
“还好…还好……”她无力地斜靠在路边，昨日她情急之下的做法，竟真的毁掉那场法事，真的…救下了他。
她喘着气，精疲力尽地闭上了双眼。
-
午后，昨日刚从荒山回来的晏乐在床上翻了个身。
“神尊？怎么梦里都还能见到您啊……”
他迷蒙地揉了揉眼，又困倦地转了回去，哈欠刚打一半，意识回转，他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
“神…神尊……”
这不是梦，坐在他房中竹椅上的人，真的是神尊。
他在内心苦苦哀嚎：不是吧，我才刚下山，不会又要被罚上去抄经了吧……
“晏乐。”祝神面容平静地看向他，“我今日临庙一事莫告诉你芷听师姐。”
晏乐闻言先是一滞，随后快速穿好衣衫，从桌上的茶壶中颤巍巍奉了杯茶给祝神。
“可…我不说，神尊一出房门，芷听师姐自然不就知道了吗？”
“我不出去。”祝神说罢，伸手接过他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