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段建业也来了,段格安闭着眼睛任他打骂,很多事习惯了,也就不疼了。
一周之后,段建业中风住院,段格安没钱付医药费,他在龙湾别墅外徘徊到凌晨,遇见刚下节目的丘曦。
丘曦带段格安去了一个很贵的粤菜馆吃宵夜,豪华的装潢,漂亮的服务生,干净的桌布。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段格安局促不安。
“我给你一百万,但你要答应我,立刻离开宁安市。”
“一百万?”段格安以为听错了,“为什么?”
“告诉你也没关系,我没有生育能力,只有果果这么一个孩子,我想你也不愿意回到楚致行身边吧。”丘曦点燃香烟,“算了,看你可怜,我再多给你50万,找个小城市,买套小房子,好好生活吧。”
段格安没有拒绝,他拿着150万赶回医院,病房里传来尖叫声。
他匆匆跑进去,好多血啊,被褥、床垫、地上全是血。
护士冲他大喊,“你爷爷咬破手腕,失血过多,抢救不过来了。”
段格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想,死吧,都去死吧,反正怎么努力也留不住。
低低的啜泣响起,惊醒了陷入回忆的段格安,他手忙脚乱地爬下床,惶然无措地给丘果擦眼泪。
丘果搂住男人的腰,失控地大哭,他错过她十年,他愧疚万分,可她在他身边,却从来不知道他受过的苦难。
恨好像被磨平了,可是她没办法停下来,她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疯子,需要用最极端的方法才能打败它。
丘果仰起头,她看不清段格安的脸,可是她却一直一直记得这个人,仿佛刻进了骨血里一样,一年又一年,无论是爱,还是恨,他早已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
段格安的眉头皱成一团,“不要哭,为我这种人,不值得。”
丘果被气笑了,“你别在这给我演苦情剧,我,嗝,不吃这套,段格安,你听好,我以后还是会继续伤害你,让你难过,让你痛苦,你要是害怕,赶紧滚蛋!我愿意放你走。”
段格安的眼眶红了,“说真话。”
丘果掐住那修长的脖子,故作凶狠地威胁,“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一定弄死你!”
段格安一把将人捞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我会好起来,你也要好起来。”
他伸出小拇指,“拉钩钩。”
丘果埋头在段格安的衣服上擦干净脸,小拇指不情不愿地搭过去,“幼稚鬼!”
她羞恼地骂人,“无聊透了!”
段格安眸色幽邃,隐含笑意,“我爱你,一辈子。”
丘果指尖勾紧,“勉勉强强答应你,但是……”
一个转折,让段格安的心重新提起来,“我会给燕子找最好的医生,我不能说这件事你没有错,但我不觉得要到以命抵命的地步。”
丘果定定地看着段格安,这人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可以更信任他一点了。
沉默短暂,吐出第一个音节,后面便越发顺畅,“丘晟的死也跟丘曦有关,他生日前一天,丘曦突然回香河,接我出去玩,一路上她都在说丘晟爱吃甜食,有家蛋糕店他们从小吃到大。下午回到家,我偷偷去蛋糕店订了蛋糕,隔天让她带给丘晟。我不知道丘晟对栗子过敏,蛋糕的内馅掺了栗子酱。我年纪太小,根本没察觉丘曦不对劲,只是愧疚害死了最疼我的小叔叔。”
段格安垂下眸,错愕又痛惜,“她真是个混蛋!她怎么舍得……”
丘果叹息,“我很纠结,我希望奶奶知道,又不希望她知道,我不是她的亲孙女,她只剩这么一个亲人了。”
段格安不懂什么祖孙情,也做不到爱屋及乌,他的心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丘果,“我觉得老太太有知情权,你该让她自己来做选择。”
丘果一时下不定决心,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丘曦真的没有生育能力吗?”
段格安仔细回想,“她当时的情绪很低落,我不觉得她在说假话,而且她希望我尽快离开,大概率是因为楚致行想找我回去?”
许久,丘果又问:“你觉得她知道楚致行没有生育能力吗?”
段格安挑眉,“我给她递个话?”
两个人对视,忽然笑作一团,压抑的小气泡纷纷碎落,世界在这个瞬间似乎又美好起来。
丘果抿唇,“我们这样也太没心没肺了,是不是应该再痛苦一会?”
段格安蹙眉,认真思考,“我喜欢你的至理名言,与其自己难受,不如别人糟心,又不是我们的错,何必浪费眼泪,自我作践折磨。”
丘果洋洋自得地挺起脊背,“也是哦!我也觉得我说得特别对!”
她挣扎着爬下地,捧住段格安的脸,额头、鼻尖、嘴巴、脸颊,一阵狂亲,亲完满足地一抹嘴,“走吧,咱们回家,好饿啊,我要吃半根烤肠,喝一口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