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响起。
尽管已经有几年没见过面,秦永慧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是王爽。
但王爽并不记得她是谁,他大概只是看她孤零零一个人可怜,好心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帮助。然而秦永慧却像见到了希望,全心相信他,乃至依赖他,因为她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好人,且是这个城市里她唯一算得上相熟的对象。
她编造谎话说自己是个孤儿,没爹没妈,从外地来打工,人生地不熟,问可不可以帮忙介绍住处和工作。这要求实在有点过分了,全是靠对对方的盲目信赖才开的口,结果竟也没遭到拒绝。王爽对她的经历表示万分怜爱,当天就帮她租了房子,他带她逛商场添置新衣,教她该如何打扮自己,一点一点洗去她的卑俗与土气。得知她还未成年,他就帮她找了个饮品店兼职来过渡,许诺日后再为她做更详尽的职业规划。
自此两人便常来常往。他的付出好似完全不要求回报,不像家里的父亲和弟弟,分文不给还总将她当奴隶使唤。自秦永慧记事起,没有遇到过第二个如王爽这般对她好的男人。她年轻,见识浅薄,他也不介意她的粗陋与无知,他大她十来岁,样貌英俊儒雅,身材高大挺拔,事业也逐渐起步,为人又是那样慷慨温和,对他产生恋慕之情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秦永慧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接触到的男人唯他一个,已经彻底陷进这段不知该如何定义的关系里无法自拔。等到她适应了城市生活,王爽又鼓励她重新参加成人高考,为她出学费生活费,在她读书期间给予了无穷的耐心与陪伴。她毕业后,他的工厂也已有了稳定的规模与运行,他又亲自带她去人事部给了她工作,履行了当初的诺言。
“一直到这时候,我都不知道他有妻子,更不知道他的妻子就是燕子姐姐。”秦永慧道,“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实在没有资格再索取什么。我不是没想过他可能有家室,毕竟我们的年龄和身份差得这么多,他哪怕有孩子都正常。可是没有他,我恐怕还只是个打工小妹,所以哪怕没名没分又怎么样呢?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可是……可他的妻子怎么能是燕子姐姐?他怎么可以对不起燕子姐姐?”
王爽两年前结婚,厂里所有工人都在贺喜老板老板娘,秦永慧当然也在这时得知了消息。当时只是庆幸没有和王爽真的打破那层纱,暧昧归暧昧,可两个人到底没越界,明面上依然是上司和下属,免去好些尴尬。她也好奇过老板娘的身份,但听同事说老板娘身体不好,很少外出,见面恐怕要等到婚礼了。
结果在王爽婚前,秦永慧逛街的时候遇到了张燕。
她已经不再是山区里那个贫困少女,在王爽的教养之下她变得阳光自信,有了学识与阅历,气质和城市女孩并没有区别,她欣喜地叫住了张燕,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下主动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告知她,自己就是她当年资助过的女孩子之一。
张燕根本不记得她是谁,那么多由她资助的女孩子其实都只一张可怜的面孔,但这不妨碍张燕听完对方来历后感到由衷的欣慰,当即就找了家咖啡厅两个人坐下聊天。
问她。
读书怎么样?
生活怎么样?
工作怎么样?
秦永慧离家太久了,在异乡也没有朋友,见到张燕就像见到亲人,诉说起自己这些年的不易与艰辛。张燕得知她当年没能去上大学时非常愤怒,听说她自己从家逃了出来,惊讶担忧之余还有羡慕,焦急地问她之后如何。
之后当然是得遇贵人,一帆风顺。
秦永慧说着那个男人对自己多么多么好,而自己又是如何如何爱慕着他,说着说着发现张燕脸色变得古怪。
张燕问她,这个男人是否有家室?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秦永慧实话实说,但到底不想给恩人留下坏印象,又强调自己无意插足对方的婚姻。
可张燕却说最好的办法是离开那个男人,彻底断绝与他的往来,因为如果不是有所图谋,一个男人绝不会无端对一个女人好,更遑论你二人年纪阅历相差太多,你怎么就笃定他是好人呢。你年轻又聪慧,靠自己未必不能在大城市站稳脚跟,若不然我就继续供你读书,千万,千万不要沉湎于一时的安稳。
可秦永慧哪里听得进去。她将王爽当成她的天,绝不相信这几年的交往只是场骗局。
如果他真的对她图谋不轨,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利用,可他不是什么也没干吗?没表过白,没求过爱,连亲密举止都未做过。或许助人为乐就是他的天性,而这段感情怎么看也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张燕听得冷笑连连,说她不该自轻自贱,明明好不容易逃离牢笼,怎么就甘心走上这条路,这么多年的书到底是白读了。
两个人谈不拢,就这样不欢而散。
秦永慧看着张燕一脸失望地离开,心里也很难过。她觉得如张燕这样从小家境富裕的人根本不能了解她对待王爽的感情。她人生的起点太低,开局就注定是失败,任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