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十年如一日的心疼,最后变成了厌烦,等她死了,他就解脱了。
可他没等到她死,在某日清晨醒来,就再也没有见到过。
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他从重阳的少君变成了掌门人。
一次同门下秘密外出,在凡间一家客栈里歇息,进来了一个是个全身裹得掩饰,手里住着竹棍的怪人。
小二同她招呼,“姑娘回来了。”
姑娘回道:“回来了。”
没进来之前他就看见门口有个小二在探头探脑,等到要等的人小儿洗笑开颜,忙提着篮子跟在姑娘身后,叭叭地说:“乡里又送来的东西,姑娘这可得收下,都不是什么主贵的东西,家里都有,也是大家的一些心意。老板说了,回头让厨子给姑娘做了,就是姑娘的伙食了。”
他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姑娘带着笑意,“那我可不是要天天吃白食。”
提着篮子的小二得意道:“那可不是,以后姑娘的饭可说不定就被我们包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提着篮子的小二便去了后厨。
竹杖在她手里似乎只是个摆设,不仅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个瞎子。
“姑娘长什么样子?”客栈里有人自语。
“哪个?”听见的人疑惑。
“姑娘啊。”那人无语。
“啊啊,姑娘,姑娘。”其他人摊手,“那这谁知道。”
他站在原地看着,良久才收回视线,向人打听,谁知小二却警惕地看着他,“姑娘就是姑娘。”
大概觉得自己反应过激,小二赔笑,又放软语气道:“姑娘就是姑娘,姑娘是位菩萨。”
菩萨?
不过是凡人的幻想。
如今这大陆,哪里还来的真仙。
他有些不耐烦,干脆直接使用些修真界的手段让着店小二全说了出来。
姑娘是个瞎子,身体也不太好,左手的小指在打的时候被精怪给打没了。
邪祟当道,此地偏远,朝廷也有心无力,姑娘是这里的大恩人,大家虽然不知道姑娘长什么样子,可都说姑娘人美心善,是个活菩萨。
姑娘脾气好,说话也很温柔,男女老少都愿意来找她。
这得是天仙儿。
只是姑娘一直不肯露面,全身上下都裹的严严实实,据说是得了见不了太阳的病,也有人说,姑娘就是个妖怪,那人后来不知道被谁打了一顿就不敢瞎说了。
一开始大家对姑娘是敬畏。
姑娘经常坐在街旁,身边围了一群孩子,鸟儿也有许多,大家都去凑热闹。
时间一长,有人还会拧着自家孩子的耳朵去,“姑娘,您给评评理,我白日作活夜里绣花,为的就是我儿做个读书人,不求他高中,箱他爹一样做个秀才便好。可这娃逃学不说,还与人打斗……”
说着妇人便哭了起来。
孩子涨红着脸,昂着头,倔强,有点像只小公鸡。
姑娘很会开导人,一些家里各自理不清的,到姑娘面前一说,便是各自都满意的离去。
大家都说姑娘活的透彻,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于是姑娘又成了大家的姑娘,买好东西回去碰见时,都掏出一块糕点塞人手里,“姑娘来一个。”
姑娘不想要,姑娘要撑坏了。
姑娘出去一圈,肚子已经饱了,回到客栈,小二照例询问了句,“姑娘今天吃菜?”
姑娘怕了,袖下的手指勾了勾,“要不……”
小二看着。
姑娘试探,“别收了。”
小二张嘴大声道:“啥?姑娘你刚才说啥?”
四周人全看了过来。
姑娘后撤,“没啥没啥。”
县太爷也找姑娘哭诉,“我啥时候能升官呢?”
姑娘啃着小孩送来的糖葫芦谢礼,吐出籽,“就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还是想着怎么把日子过好吧。”
有时姑娘也给来玩的孩子讲些故事,时间久了,小孩子变成了大人,依旧是姑娘姑娘地喊着,姑娘还是姑娘。
镇上有只黑猫倒是经常跟在姑娘身后,不是姑娘养的,不知道是哪里的野猫,还瘸了一条腿,姑娘经常去喂它。
一个瞎子,一个瘸子,倒是很搭。
这天下午姑娘驱邪回来,找了家屋顶坐着,她抿着嘴,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黑猫轻踩着瓦片来到她身边,亲昵地拿头蹭着她,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姑娘这段时间经常自己一个人坐着,早上对着东边,晚上对着西边。
天冷,也没多少人出门,姑娘摘下帽子,露出了苍白的脸,黑白交杂的发丝被拿利刃割成了短发,被风一吹,就贴在了脸上。
姑娘将猫抱起,用脸蹭着黑猫。
小小的,软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