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一身疲倦,吟长打开房中木柜,半间白衣堆叠,另半间各色烟罗一应俱全,她拿出套杏色绣蝶裙穿起,青丝松挽于脑后,脸上乔装全洗净,一点绛唇艳似牡丹,任凭墨发微湿推门出去。
“小姐这边走。”珊宁等候在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引路向前。
吟长从来不是吃闷亏的主,跟上脚步不紧不慢道。
“珊宁的腰佩很漂亮,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故意拖长了音。
身前人脚步稍乱,须臾便恢复如常。
“小姐市集之物样式都差不多。”
珊宁温婉可人所言听不出破绽。
“我倒觉得很是别致。”吟长抱起双臂不依不饶道。
此时珊宁肠子都悔青了,不该惹这七窍玲珑心之人,真是比少爷有过之而无不及,与她交手不如主动认下。
“小姐能当没见过吗?”珊宁是江南女子,低声所求时十分惹人怜惜,可随侍寰王者哪个会真柔弱。
吟长佯装深思,不时看看她不时看看腰佩,最终很是为难的点头答。
“说说他是谁,我便当没见过这物件。”
珊宁更为难了,这是刚出火海又入火坑,当初盗书都没让自己这么纠结。
吟长知晓凌瞿生并不苛待身边人,珊宁早过婚嫁年纪,请一桩婚事不是什么大问题,能让她这么遮遮掩掩,除非此人大家都熟悉,或者身份地位极不匹配,因而开不了口。
“罢了罢了,日后莫要再戏弄我,不然今日之事我全抖出去。”见对方当真难堪,吟长逗趣言,本来也没打算逼其就犯,只是小小“报复”她罢了。
珊宁如蒙大赦赶紧加快脚下速度,这种小手段以后可不敢再使,虽不知浴室里发生何事,但少爷看起来比前几日开怀,想必是欺负了人家。
她们还未到正厅一阵饭香袭人,吟长的肚子适时咕噜叫唤起来。
“小姐请。”珊宁在外停住脚步,少爷用膳不需要人在旁伺候。
吟长见怪不怪抬步走入内,桌前摆满了珍馐,各色荤鲜应有尽有,看得她更饿了,自觉坐下拾筷用饭。
凌瞿生自来食不言寝不语,但吟长更喜欢话语相伴。
“三哥你也吃,我自己来便是。”她将他送来的菜放入口含糊道。
对方视若罔闻继续布菜,此时吟长才发觉这冷峻之人,今日周身似乎柔和不少,甚至嘴角都带着丝笑意。
“你心情很好?”她顺应心里的好奇出声问,十年后重逢,两人相处时间不多,未见过对方这般模样。
“还不错。”闻声凌瞿生答。
几日不见他双目更深邃,动筷的举止端正雅致,却一口都不曾落到自己碗中。
“为何?”反观吟长腮帮子轮圆还不忘追问,没有半点氏族贵女的仪态。
脱掉狄芯予的伪装,她渐渐有了原来性情,又或许是在他身边格外松懈自在,咀嚼着咽下口中食物,见凌瞿生没有要回答又自顾自继续道。
“因为刚刚的事?”方才的坦诚相见,从她口中道来竟然不觉违枉。
凌瞿生手下动作稍顿,转眼已镇定自若,既不辩驳也不赞同,嘴角笑意更深,映在妖异面容上颜色惑人。
细微变化被对面尽收眼底,引得她想探寻更多,不疾不徐接着言。
“原来三哥喜欢鸳鸯戏水。”吟长面色如常,言语不忌,根本没有女子的矜持。
凌瞿生停下筷子看她,全然寻不到一丝羞态,不像方才浴池里如雨后菡萏般艳丽。
“鸳鸯戏水我独自可做不到,需要…伊人作陪。”他的话也不含蓄,脸上明明是冷冷清清的神情,却说出了巫山云雨的风流之谈。
“不知西北的伊人都有那些风情。”吟长吃得半饱,放慢进食速度接着调侃道。
中原西北才是凌瞿生久居之处,他说过寰王府中没有女人,那西北呢?会不会有红颜知己存在。
“不及眼前风光。”没有半点犹疑他沉着应对。
眼前女子素面朝天,发丝松挽,一袭杏色烟罗仿若回到初遇那年那日,这十年离索自己生了执念,也更明白什么是心底的触不可及。
虽然非其不可却不想阿九苦在其中。
“随我走你心中是否不快。”凌瞿生坦言。
她因病离家十年,如今事了应该最想去京都,回到叶相府的亲人身旁,但自己皇命在身必须前往西北大营,等月余后按往年惯例回京,这些时日能生太多变化,只有把人留在身边才心安,他可以用其他方式弥补。
“既见君子,云何不乐。”吟长话语隐晦含义深厚,不知想表达的是得以见君便心中欢喜,还是此前相见时的情景叫人愉悦,若是后者赤条条的戏言。
凌瞿生终于放下手中之物,眼神犀利盯着眼前越发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说。
“阿九祸从口出。”他冷言冷语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