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地盯紧两人,气息逐渐沉重。
“大郎莫要困扰,致他们于死地的是那山匪。”苍头低声安抚。
“可山匪是我们伪作的!”刘大郎痛苦地扯着头发眼里血丝如细虫泳动,“自十二年前目睹那些人可怖的死相我就没一日安生过,疑神疑鬼惊惧冤魂找我索命。想来我这身病痛,定是那日的恶果。”
商洛雨天,两架马车坠崖,山匪,十二年前——李须韫脑袋轰的一声只觉耳鸣得厉害,慌神间重心不稳下巴磕到窗户上。
许是惊忧过盛,陡然冒出的动静把心虚的刘大郎吓得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下去。
连忙接住刘大郎的苍头狠厉盯住传出声响的方位,话里杀意四泄,“谁在那!”
发现有人闯入,原本暗沉的刘府顷刻间被烛光照亮,府里上上下下皆为提灯搜寻贼人的家仆,而被寻一夜的人早已回去躺下。
辗转反侧脸发麻的李须韫心不在焉地喊着李文,得亏李文耳力好在耳房听着赶来。点燃床旁灯盏,他在李须韫示意中搬来圆凳坐下。
四目相对李文被盯的有些尴尬,见她不出声便自己问:“郎君为何事烦扰?”
“你可记得十二年前那群山匪中有左脸大黑痣的?”
闻言身子一僵,李文强忍干呕冲动说:“是有个眼下枣子般大黑痣的男人,但具体哪边脸我不知。”
好端端的郎君提起这作甚?他好不容易摆脱这噩梦,今日旧事重提......“郎君可是听到什么了?”
此话一出里屋内霎时静下,心一咯噔的李文连忙冲去紧闭门窗。李须韫披了件外衣看他跑回来压着嗓子问:“与刘二郎亦或刘府有干系?”
李须韫没说话只是眨了眨眼,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李文看懂了。
他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旧事提起回忆便翻涌出来。
十二年前商洛春日,李家与邻佑安家结伴踏青。想着游玩的园子不远,加之商洛未曾有山匪出没,两家人便只带了五架车出游。
行驶在最前头的安家马车,里边坐着安家的家主、夫人和与安小郎君聊功课的李小郎君。其后是李家马车,车里是李家夫人和李小娘子,外边是李文兄妹跟驭者。
前段路万里无云,可后边忽逢大雨。就在此时一队拉着板车衣着怪异的山匪从右侧林里冒出,未待两家人交涉便拔刀杀来。
混乱间惊了马,最前的两架马车在山匪有意驱赶下朝山崖边跑,来不及反应就连车带人坠落崖底,恐惧间一阵碎裂之痛后便晕死过去。
等李文醒来已在李府,从內知那知晓安家马车落地后无人生还,而李家马车在驭者驱策下坠入湖中众人只是骨裂未有身亡的消息。
其后因某些阻挠无法报官调查,这件悲痛的事只能当做从未发生。也是那天起,李家小郎君从李怀信变成李家小娘子阿欢,对外称因病求福改名为李须韫。而李文也从李怀信的僮仆变为李须韫的僮仆。
“不想了先睡罢,明日我们到元记菓子铺周围走走。”见李文红了眼,李须韫出声把人拉出回忆,“我听闻那有家酒楼炙肉不错,起了去尝尝。”
爱吃炙肉的李文:郎君惯会支人走。
清晨做活的女使人力望着向来日上三竿才起的郎君打眼前走过——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将才泛出的鱼肚白,不可置信地对视。
睡眼惺忪地李须韫忍住哈欠在美人靠上坐了会,在一群人疑惑地注视下回东厢继续赴会周公。
再次醒来已是日头高挂,她洗漱穿戴好与李文去元记菓子铺买了刺毛肉圆坐在刘府对街喝茶。
昨夜刘府入贼倒是无邻里街坊知晓,等许久未见除人力女使外的人出来,李须韫索性和李文去吃炙肉慢慢等。
毕竟十二年都过来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再者,刘府有雪贵妃和二殿下作保,她要细究也不是件易事。
两人坐在阁子里欢快吃炙肉喝饮子,三楼位高视角广,李须韫一下就注意到刘府侧门的突发动静——侧门巷子里跑在前方的男人个子矮小消瘦,逃时紧紧护着怀中之物,其后是一群持棍追赶的护院。
“郎君?”顺她看去方向的李文咽下嘴里的食物,目光锐利等待指示。
微微撇过头盯着没入人群的鱼儿,李须韫并不打算起身去追。指着桌上香气四溢的食物,“他们应当跑不远,先填饱肚子莫要辜负美食。”
见她慢悠悠地端起饮子喝的满脸愉悦,李文睁大的眼耷拉回去埋头狂吃。
城外林里穿梭着数人,被寻的男人疲惫得走不动道,望向身后即将追来的护院一咬牙往被草遮掩的坑中跳。
脚掌被捕猎的尖刺穿透,他捂着嘴汗如雨下,等顶上脚步渐远才松懈地靠在土坑旁。坐养力气好一会,他扶着土墙试图往上爬。虽才高出一臂,但对于矮小且伤了只脚的人可谓堪比登天。
懊悔与恐惧不断击破脆弱的心灵,他抓紧怀中的匣子不甘心这样死去。手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