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
我心中忽然一悸,好像有什么东西掩盖不住似的涌进了脑海。
洛阳梅宅的顾颖君,金陵,清河镇的……
假设当时两位创始者想要医治的人正是产后病弱的顾夫人梅箬阳,而关中顾家少主顾颖君是今年刚行加冠礼,那么鬼灯笼在万安十一年初现于金陵时,距离它被研制出来并没有过多久,李少君和顾堪评在最初的三年一直苦寻解毒之法,但这段时间里,鬼灯笼已经出现在世人眼前了。
这是为什么?
是李少君将它交给了黄独帮的弟子?
李少君明明在找寻解药,甚至多年后还将它托付给唯一可能继续找寻解药的好友阮天雄,怎么会让它流于帮派,为祸江湖呢?
顾堪评?
也不可能,且不论顾堪评的人品如何,方骊不知道他也就罢了,如果除了最初一同研制出鬼灯笼以外,他还参与了这么重要的过程,覆峡山庄的记载中便不可能连他的全名都没留下。
所以,还有第三个人。
“久幽?久幽!”阮鸾子叫我好几声,“你想到了什么?”
我沉默了片刻,“我在想,李少君死后,黄独帮到底掌握在了谁的手里。”
没有古羽芙在我们耳边喋喋不休地说些废话,便是真出来逛街也好像没了意思,更何况我们两个既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的,还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头绪。
于是我们喝着茶,觉得还是回青松门算了。
不料事发突然,有人先来寻我们了。
客人都被疾步进门的两个高头大马的汉子吓了一跳,掌柜提心吊胆地迎上去刚开口说“二位小大人这是……”便惨遭无视,那两人直奔我们而来:“绿姑娘!请您速速回去!”
我:“回哪里去?”
“我等是青松门捕快!”
天也没塌下来。
只不过是林严再一次收到了那位神秘人物的讯息。
这次是一封简信,堂而皇之地被放在了青松门大门前石狮子的嘴里,仍是熟悉的笔迹,上面写了一件令林严颇受打击的事。
“黄独帮幕后首领另有其人,至今逍遥法外,死者白骨已枯,清白公道,何日得见!”
在苏州清照阁一案之前,青松门整日游梭在朝堂与江湖的缝隙里,管束着三教九流,夹板气受了不少,官府做派浮于表面,江湖习气根深蒂固。但在出手剿灭黄独帮之后,整个渠国乃至天下,都不得不留意到这个一鸣惊人的机构。这一案,不仅昭示了他们雷霆办案的铁血手腕,和毫不姑息的是非之分,也让他们从一个位置尴尬的小破衙门一跃升至护佑一方威名赫赫的象征,是扬名立万之作。
可如果真正的幕后之人并未落网,这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眼下的气氛严肃异常。
我们仍在议事堂里,扬风夷支支离离地撑着,林严兄弟二人深锁眉头,沉默无言。
阮鸾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了许久才说:“就算,就算首领真的没有在四年前被剿灭,可黄独帮本身已经覆灭了,除了这颗毒瘤,对官府和百姓来说都十分痛快,那幕后之人也再不能利用帮派作恶,这是事实……”
小林先生叹息了一声,勉强说:“话虽如此,万恶咎其主。”
扬风夷沉吟半晌,轻轻看了我一眼。
其实我倒还平静,当年我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该杀之人,今日若要认这个死理,恐怕入土多年的顾堪评和李少君都能算是仇人,何必。
阮鸾子大约怕我们大家都钻进死胡同没完没了自我谴责,忙又说:“这个人的立场好奇怪,从今天这封信看来,他好像是想要我们去找出黄独帮幕后之人,而且听起来他也和那人有仇,可前段时间用鬼灯笼杀人的也是他,这岂非矛盾?”
“只要做个假设,一切便不矛盾了。”林严沉声道,“此人认识那幕后魔头,甚至可说能够近身左右,因此可得鬼灯笼于不知不觉间。但连鬼灯笼都能弄到手,兴许取他性命也不是难事,那还生出这么多事来,便只有一个原因,”他扯了把椅子坐下,“他不仅要那人死,也要一切大白于天下,最好是官府出面,甚至朝廷出面。”
这才是所谓的清白公道。
黄独帮如果是在渝国,题叶楼必定不会任由他壮大至此,在宴国就更不用提了,早不知被关中两大家和雨花凄谷收拾了多少次,江湖规矩,惩奸除恶,要的是一句痛快。但在渠国就不行了,整个渠国能在天下说得上号的江湖世家只有帝子谷,永远低调神秘,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面,因此到最后剿灭黄独帮的是渠国官府的青松门,若要真正的公理正义,今时今日,也唯有青松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