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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郁,璀璨迷幻的霓虹灯泛着幽光,迷乱了黏腻闷热的江城夜晚。
酒吧的空气中弥漫着醉生梦死的微醺感,交错的光线割裂着那些,隐匿在幽光下的暧昧视线。
昭笙窝在卡座最角落,一杯接着一杯喝着不知其名的洋酒。
以前,她并不贪酒,觉得辛辣苦涩。
此刻却食不知味。
简玳玳说的相亲局,是个幌子。其实就是小时候住在那片筒子楼里的几个发小。
大家也都了解昭笙的性子,不爱说话,喜欢安静。自觉地不去打扰她。
简玳玳发现昭笙很不对劲,拍了拍她的肩,“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狂灌酒?”
昭笙眯着微醉的眼睛,盯着玻璃杯中摇晃的液体,痴痴的说,“想睡个好觉。”
是啊,她已经许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这种状态持续久了,让她莫名产生一种黑白无常随时会带走她的错觉。
“玳玳,咱们的天之骄子什么时候到啊?我们哥几个可都喝了一轮了。”说话的是沈冬临,大家都喊他临子。
他是个三好青年,凭着自己的努力拼搏,做生意发家。早年做汽修行业,赚了第一桶金之后,开始涉足房地产。
他喜欢简玳玳,众人皆知。
只有简玳玳装傻充愣,不接他这茬。
简玳玳瞥了他一眼,“着什么急?人家跟你不同,你那是小打小闹,人家那可是上市公司,肯定很忙啊。”
昭笙喝的晕乎乎,不过也听出苗头不对,“玳玳,还有人来?”
她隐约觉得,他们讨论的人是裴郁。
简玳玳装傻,“啊,笙宝,难道我没告诉你吗?今天......”
“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男人清沉嗓音穿过嘈杂音乐,砸进耳朵。
昭笙握着杯子的指尖,不由收紧。
简玳玳连忙在昭笙耳边嘀咕一句,“对不起啊,宝,忘记告诉你了。”转头,笑容灿烂,“郁哥,几年不见,怎么还是帅的人神共愤啊!”
他客气,“你还是那么活跃。”
灯光交错,男人修长身影被光晕笼罩,周身似镀了层清辉,越发显得矜雅贵重。
裴郁唇角勾出淡淡笑痕,目光扫了一圈,唯独没看昭笙,“对不住了各位,今天的酒我请。”
沈冬临和赵逸笑着起身,抬手勾住了裴郁的肩,他们三个曾被称为“铁三角”。
沈冬临说,“郁哥,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可都想死你了。”
“可不是?还是前年出国玩,跟郁哥碰了个面,这又两年没见了,郁哥这边坐。”赵逸跟着附和,邀请他入主位。
裴郁身体微侧,坐了下来,脸上透着惯有的冷淡疏离。
昭笙觉得自己喝多了,手心在冒汗。她偷偷瞄了一眼裴郁,视线不经意落在他手腕。
只见他伸出冷白指骨慢条斯理解开袖扣,卷起衬衫袖口,倾身准备拿酒瓶。
他指骨修长,过分冷白好看。
昭笙是个手控,目光痴痴停留几秒。
沈冬临抢先拿起酒瓶,“我给郁哥倒酒。”
裴郁轻笑,嗓音沉沉,“谢了。今天我自罚三杯。”
“郁哥就是郁哥,离开多久都还是这么讲究,爱你哥们!”赵逸略显夸张比了个爱心。
也是他这么一个幼稚且夸张的动作,唤醒了大家年少时期的友情。
昭笙收回视线,继续窝进卡座喝酒。
她想,如果能醉死,也就一了百了了。
这荒谬的想法一出,她赶紧喝了一大口酒压了下去。
她还是要好好活着的。奶奶临死前说过,要她好好活着。
几轮酒下来,大家都有些微醺,沈冬临开始回忆过往,“郁哥,想当年咱们哥几个多潇洒,多自由啊!似乎一辆机车就能载着我们所有的梦想起飞。”
赵逸猛灌了一杯酒,“艹,早知道长大这么多烦恼,咱们就该停留在那个时候,永远不长大!”
“你有个屁的烦恼?你那可是国企,收入稳定,福利待遇又好。”简玳玳笑着怼他。
赵逸皱眉,舌头打结,“你,你懂个毛啊?小爷我,我是规规矩矩坐办公室的人?”
赵逸的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老师。骨子里都比较传统。赵逸上高中那会,父母就已经为他的职业,做了具体规划。
赵逸虽说有点不着调,但毕竟在那样的家庭氛围中长大,最终还是妥协,听从了父母的安排,毕业后进了他最不愿进的国企。
几人都在怀念过往。怀念那时的疯狂与肆意,真挚与单纯。
裴郁做个表情寡淡的聆听者,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玻璃杯。
杯口微微倾斜,泛着幽芒的液体表面映出昭笙微闭着双眼的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