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女士挽着一位陌生男人回来时,昭笙正坐在阳台上双手托着下巴,双目空洞望着天边渐渐被淹没的昏黄落日。
她心口被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堵着。
脑海里传来肖子琛聒噪的声音:“昭笙,你这辈子都别想辞职了,老老实实给华程打一辈子工吧。”
谁也没想到,鼎星收购了华程。裴郁成了华程的新老板。她想辞职没那么容易。
昭笙了解裴郁,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当年的仇,他还记着。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看到女儿在家,梁欣兰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似乎还有些得意,“这是你赵叔,过来打个招呼。”
说着弯腰从鞋柜拿出一双男士拖鞋,笑容娇媚,“来,换这双拖鞋。”
那男人倒是有几分腼腆,咧着嘴笑,说,“不用,不用,现在孩子都不爱说话。”
昭笙回头,冰凌凌的目光锁住梁欣兰,“这是两个月以来,第三个了吧?”
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白天她去上班时,梁女士带男人回来过,还不止一个。
这让她恶心至极。
梁欣兰脸上挂不住,丢开男人的手臂,红着脸呵斥,“你有病是不是?胡说什么?家里来了客人也不打招呼,我就知道,让你跟着那老婆子长大,没什么好。”
老婆子指的是她的奶奶。
昭笙心里,唯一的亲人。
梁欣兰说这话,无疑是触了昭笙的逆鳞。
她迅速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猛地砸到地上。
“啪”的一声,玻璃杯碎裂一地。犹如那仅存的一丝血缘关系,也摔碎了。
“滚出去!立刻给我滚出去!”昭笙弓着背怒吼,双目圆瞪,眼尾泛红,“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我嫌脏,滚,都给我滚!”
她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从小被人指指点点,现在出门依旧被人指指点点。
她受够了别人说的那些,有其母必有其女的悄悄话。
梁欣兰丝毫没有悔意,冲过来,手指点着昭笙的额头,骂骂咧咧,“你个苕货!我白疼你了,也不看看这房子谁买的?还赶老子走?”
“你个婊子养的,那死老太婆到底有什么好?我处处讨好你,对你好,都得不到你一个好脸色,你当自己是谁?”
昭笙反手握住她手腕往外推,目露憎恶,“滚——马上——”
门口的男人眼看情况不妙,赶紧上前拉住梁欣兰就往屋外走,“欣兰,别跟孩子置气,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昭笙用力关上门,身体靠在门后,目光虚浮。
门外传来梁欣兰骂骂咧咧的声音:“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哦,生下这么个孽种,我悔也悔死了。”
“早知道一出生就掐死她好了,省的气我,拖累我,昭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
怒骂声越来越远,昭笙的眼前越来越虚幻,眼前一黑,她晕了过去。
简玳玳的电话,惊醒了晕过去一个多小时的昭笙。
她想肯定是长时间睡眠不足,加上情绪激动,导致的晕倒。
电话一接通,简玳玳声音略高,“笙宝,江湖救急,等会陪我参加一个相亲局,好不好?”
“我不去了。”昭笙懒厌厌回答。
简玳玳不甘心,再次央求,“求你了宝,陪我去吧。你知道的,我看男人的眼光不行,容易被外表忽悠,你不担心我遇到渣男?”
昭笙嘴角勉强扯出一丝苦涩的笑,“不该是渣男害怕遇到你这个渣王?”
简玳玳是名副其实的拆二代。祖上有三幢楼,全摊上拆迁。她摇身一变,成了拆迁暴发户家的千金。
外人眼中,她是骄纵蛮横,目中无人的拆二代,感情生活稀烂,男友一拨一拨的换。
可她对昭笙仗义,真心实意对她好。她每次喝醉了,总会抱着昭笙哭,说这世上,只有昭笙一个人能理解她。
昭笙确实懂她,知道她为何渣。也懂她每一次恋情都掏心掏肺的付出,为何得不到好结果。
突然间的暴富,让简玳玳原本幸福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父亲出轨,小三不断,母亲整日哭天喊地。一个弟弟,也是整日流连于万花丛中,家里没一个正经过日子的。
所以导致她任性堕落,肆意挥霍,情感上的,金钱上的。
两个同样被原生家庭伤害过的人,自然惺惺相惜。
殊不知昭笙更惨,她连挥霍的资本都没有。她感觉自己的人生,总像有丛丛荆棘围绕,紧紧箍着她。
一旦越界,便会遍体鳞伤。
“你不来是吧?那就别怪我上门绑人了!”简玳玳掷地有声,挂了电话。
简玳玳说来上门绑人,那是肯定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