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巴巴地等了一个白日。这才刚躺下,门板就被敲得震天响。
“谁?”
她病恹恹地起来穿衣裳。
“小当家!”孔德迫不及待开口了,“是我!”
一听这说话的口气,瞿飞燕就知道出事了。再合着眼下这个时辰,她敏锐得意识到是出了大事。
“怎的了?”
门才开了一条缝,孔德就迫不及待地挤了进去,“小当家,人不见了!”
瞿飞燕皱了眉头,“谁不见了?”她继而把门板合了个严实,还压低了声音,“哪个不见了,五公主?”
孔总镖头点了点头,抹着脑门上的冷汗,神色紧张,“还有……还有那个姓袁的。他们……他们那伙儿除了兵匪子们,全都不见了。这可咋整!”
“什么叫全都不见了?你说清楚!”
他把事情简单说了说,从今日早上散架的茅房说到了晚上潘时给他们传的话。末了,他给自己倒了碗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小当家的,那姓袁的一定是故意耍咱们的!”他气得砸了砸桌面,“他那是早就想好了要甩掉咱们!”
瞿飞燕本就头晕头疼,眼下已是一脑门的浆糊,六神无主了。
“小王八蛋,竟敢做局玩我们!”孔德自顾自地继续抱怨,“溜了咱们一路,装得人模狗样,敢情是把老子当猴耍!不行,这酬金我得去找他老子要回来!”他一瞬站了起来,“小当家,咱们调头去江都!”
“你先给我坐下!”她吼了一声,继而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你让我想一想,孔叔。容我先想一想。”
前日里袁二公子说的话犹然在耳,在心中织就了五味杂陈。瞿飞燕想要说服自己去相信他,却不禁怀疑他那些话是否当真。那会否只是为了今日的逃脱而作的戏?甚至,昨天在南夷山上发生的可能只是个梦,一张符咒描绘出的黄粱美梦。
她头疼极了,千丝万缕的怀疑交织着纠缠她。镖物的失踪,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只想找到那姓袁的,找他问个究竟。
“孔叔,你先带着兄弟们回晏都。”
孔德眉头一皱,探着脖子问,“那你呢?”
“我倒是有点方向,我去找他们。”
他当即不干了,“哪能让你一个人去找!要去也得兄弟们一起去,人多力量大。到时候逮到他们几个,咱抬也能把他们全都给抬回去!”
瞿飞燕烦躁道:“这么多人在路上跑,得花多少钱!咱们跟这趟活儿到现在,一个铜板都还没捞到。倒赔了这么多盘缠还不算,差点把兄弟们的命都给搭进去!”
“那叫启润带兄弟们回去,我跟着你去找!”
“多一个人就得多一间厢房。”
这一程,瞿飞燕谁都不想带着。她心乱如麻,也不知道待到自己找到袁赫贤会干出什么事来。她不想让镖局的人看到,更不想让她爹瞿山行知道。瞿飞燕觉得丢人。自己也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怎还就这么缺心眼地着了那公子哥的套呢!
他们两个谈事谈到了后半夜,孔德拗不过她。当他回到袁家那座别院时,就见严启润守在门口,坐得像个醉汉似的,东倒西歪。黑暗中,他隐约瞧见了点不寻常的东西,一丝异样的痕迹。
这都三更天了,就连耗子都冻得不想出来盗食,莫不是又出幺蛾子了?
“你怎么堵门口了?”孔德三步并做两步,“怎还被人揍了?那姓袁的回来了还是又有谁不见了?”
“总镖头!”严启润好似见了救星,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蹒跚地朝他那处去,“袁家那群兵匪子!”
“他们又闹哪样?”
“走了!”
“走了?”
飞天镖局第一镖师点了点头。
孔德好似不信,双目圆睁又不确定地问了一遍,“走了?”
严启润复又点了点头,带着老爷们那略显扭捏的哭腔嗯了一声。
镖物丢了,人也跑了,气得孔德上手就给他来了一记按头,差点没把他按进地里。
“你他娘的也不晓得拦一拦?弟兄们呢?人走的时候干嘛去了?全都吃饱了在睡大觉?”
“拦了!但哪里拦得住!”严启润好不容易站稳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袁家那些个兵!之前跟他们干架,兄弟们的伤还没养好呢!见那姓潘的带着人要走,咱就上了好几个兄弟去拦,结果都他娘的被他们三两下就扇了出去。新伤旧伤加在一块儿,倒了一片!”他愁闷道,“这镖物跟丢了,咱们的人还伤了大半。这可如何是好,总镖头?”
夜风当头吹着,吹得孔德头皮发麻。麻烦接踵而至,叫他猝不及防。人伤了,只能养。就算他想带着兄弟们暗中跟着小当家后头去找,怕是也不成了。
“总镖头?”
“都是断胳膊断腿的,能怎么办!”他咬着后槽牙,“小当家要我带着兄弟们回晏都等,她自己去追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