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的旧年很快就过去,时光就是在吃吃喝喝和慌忙赶作业里溜走了,至少庚瑭的寒假就这么跑走了。她把玩了一会儿空暇里自己缝的香囊,里面填的是晒干的黄腊梅。把这个杂色布头拼缝的小玩意挂在书包上,庚瑭朝洁净的玻璃上哈了口气,却寻不到白雾。
看来Y市冬天是真的过去了。
想着马上就要回到学校,庚瑭心里并不觉得厌恶。也许相较于无限放纵的假期生活,上林秩序井然的生活让她有一种积极向上的健康生活的错觉。
相较于第一个学期的手忙脚乱,庚瑭已经算得上得心应手(?)。安坐于自己“左排靠窗,王的故乡”的宝座,心脏猛然的跳动可以被清晰地感知,叫她有点出乎意料的亢奋。她很少有这种感受,也不知道这些莫名的情绪的源头。
也许是因为要见到吴越她们,也许是想念叶盛高湛的骂人小技巧,也许是思念上林的松鼠、画眉鸟,也许是......
也许是会想起那个白好人,只是她还没有觉察。
新的一年,一切照旧。
拼命的于玉林仍然和学习相爱相杀、陷入爱情的吴越退出了她们的三人组,得到庚瑭无尽的白眼,徐晓雨和她依旧亲密,曾安润也还是她的数学课同桌之一......
日子简单地在重复而又不同地过,当时的庚瑭最关心的还是光荣榜上有没有自己的名字。说起来很庸俗,庚瑭就是觉得考试就是为了上榜。金秋的敌意她可以不在意,身边的恋爱关系也不会叫她羡慕,那些青春期旖旎的氛围她不理解。中考的失败叫她害怕失败,恐惧在一切可以证明努力的地方看不见自己。
这种心理也许不是很健康,但是庚瑭显然乐在其中。
任慈标志性的脚步三长一短地响起,高一二班的“老兵们”就默契地敛声。那还是个温暖的午后,任慈立在门边,先是扫了一眼装乖的学生们,不作一词,然后看了看手里的名单,朝里头喊着:“曾安润、赵硕、黄......”
“还有庚瑭,出来一下。”
原本沉浸于无尽作业苦海的庚瑭听见自己的名字,猛然抖了一个摆子,又把飞到地上的笔捡回来。她把作业本合上,刚好和曾安润一前一后一起出了门。快速看了一眼顺着墙根乖乖站着的几号人物,都是班里排名靠前的学生,更不要说自己身后这个总是班级第一的“巨无霸”曾安润了。
那股子莫名的狂喜又涌上来,庚瑭这学期没有忘记去年那个有点狂妄的想法。虽然,仅仅考了一次月考,除了抄录自己的分数她还会把曾安润的也抄下来,比对着看自己哪些是还需努力的,哪些是要继续保持的。
那排名的展贴出来时,她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看着自己和曾安润排名之间的距离,他有几门单科优胜上榜,而自己是否有一门在榜上。每当自己有松懈的想法,如果有数学课,她就会偷偷看曾安润一眼,如果没有她就会在吃完饭后盯着那块展板。
这是她单方面的宣战,但她乐在其中。
这种类似锁定目标的行为叫她无意识对曾安润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感,庚瑭只知道那不是恨,也不是嫉妒。
之前任慈就在班里提了一嘴学校培优的事情,而今天她叫他们几个出来,这谈话的内容不必多说肯定与这个培优名额有关。
果不其然,任慈清了清嗓子后开口:“我手里是我们班的培优名额名单。”
“我定的这个名单是根据你们入学以来几次月考的成绩来的。”任慈看不出喜乐,但是庚瑭觉得她很认真,“还有一些人是自己成绩可能不是那么好,但是我看见了你身上那股想要学习的劲头。”
“学校很想支持所有人都来培优,但是你既然去了就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别去一次觉得‘哎呦,作业这么多还要写额外试卷,我下次不去了’。”任慈一一扫过她们每一个人的脸,“如果你是这种想法,我劝你别去浪费时间了。”
庚瑭把手背到身后,看着自己肥硕的裤子底下的运动鞋,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目前的作业量还在她的可接受范围内,有时候还能有空闲事件看些学校见了要没收的闲书。如果只是周末提早回来做卷子,自习课去听讲好像还可以接受。
心里一半是如此忖度,庚瑭另一头又想着这培优让本不富裕的周末雪上加霜,自己本来就指着周末那点时间和自己的手机亲近亲近,这熬了个大夜后必定是没有精气神去考试的。
参加培优=休息时间减半。
犹豫、退缩在她心里像春天里的草在疯长,生出的根缠住她的嘴巴和脚。咽喉被遏制住,头脑处于狂风骤雨中,脚步也变得更加沉重。
“我报名。”
他的声音很突兀。当别人还在踌躇、观望时,曾安润第一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庚瑭所经历的风雨散去,缠绕的蔓草枯萎断开,她抬眼去看曾安润,一股子燃烧的火烧到了她争强好胜的心,把那些遮挡视线的杂草一把烧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