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为什么周末还要加班”,林晨边往外走,边扭着脖子。
咔咔两声,声音大得顾青珏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我得去老刘那边按一下,前天照镜子,我都有富贵包了!”
“老刘?”
“刘一鸣啊,他爷爷是老中医了,听说他继承家里祖传的推拿手法,厉害的很。”
“嗯,那改天找他请教请教,看看能不能学一下。”
“你说真的?”林晨张大嘴巴,看着顾青珏摩挲下巴,似乎认真地思考怎么从三代单传的刘一鸣那里学到祖传秘技。
“别瞎想了,一会儿回去收拾行李,十点半我去接你”,他踮起脚,像是大哥一样拍拍顾青珏的肩膀。
“我不能自己走吗?”
顾青珏抿着嘴,双手塞进兜里,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林晨抓了把头发,恨铁不成钢。
这人简直就是个妻宝男,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自家亲亲老婆在一起。
一整天了,就连去洗手间都跟他念叨。
蕊儿录制结束了。
蕊儿上飞机了。
蕊儿快到了。
顾青珏就差把不想出差四个字写在脸上。
“你觉得呢?”林晨白眼直直的翻上天,“这次会议你可是主角,主角不上场,戏怎么拍?”
两个人一路从微血中心走到门诊,再拐个弯就是医院东门。
门诊处黑漆漆一片,边上东单北大街车流穿行不息,时不时有光从栅栏透进来。
就是在这样的光影之间,顾青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穿了件黑色长款羽绒服,一双驼色的棉靴,这身装扮素净到放在人群中都不打眼,更何况在光线不好的夜里。
但仅仅一个瞬间,他就知道是她,羽绒服是上大学后买的,她很爱惜,冬天结束都会仔细擦拭,装进收纳袋挂起来,生怕出了褶皱。
棉靴也穿了三年多了,脚底后跟都磨得没了纹路。
她总是这样,生活中素的不像个女明星,不挑食不节食,不爱化妆也不怎么购物,拍戏赚的钱,大部分都用来给姜妈妈治病了。
顾青珏一眼不错地盯着姜蕊,大步往外走。
等快到她面前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了脚步。
离得近了,发现今晚的她很不一样,她戴着羽绒服的帽子,只露了侧脸,没戴口罩,却看得到笑容。
那笑容该怎么形容,像是刚露尖尖角的一朵小荷花,初夏,微风,并不炽热的阳光下,粉嫩花苞蕴藏着无穷生命力。
是深埋在淤泥里的种子,冲突层层阻碍后,终于得见天日的平静与欣喜。
往后的每一天,都是能见得到阳光的好日子。
直觉告诉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身体忽然受到冲撞,顾青珏直直地扑向了姜蕊,他下意识握住她身后的护栏,将将停在了她身前。
林晨很满意自己的助攻,高深莫测地点点头,事了拂衣去。
而脸对脸,鼻尖对鼻尖的顾青珏和姜蕊,愣了半分钟,才回过神儿。
顾青珏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出来怎么不戴口罩,外面这么冷”。
姜蕊的鼻尖冻得通红,眼睛里因为冷也带了些泪意。
“忘了”,女孩子毫不在意。
无奈的撇撇嘴,他摘下自己的围巾,一圈一圈缠在她的脖子上,直到把人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两双大眼睛才作罢。
“还好,没待很久,不冷”,暖气从围巾的缝隙里透出来,她像小朋友似的,把围巾往下拉了拉,又呼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寒夜里弥散开,如梦如幻。
他跟着笑,压下心里的愁绪,拉起她的手,“回家吧”。
一路上姜蕊少见的蹦蹦跳跳,顾青珏就这么看着,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这是她第二次接自己下班,零下的冬夜,人烟稀少的街道,毫无顾忌的牵手并肩,像所有平凡的夫妻一样,相伴着往前走。
这是他梦里的场景。
此刻,梦变成现实,他应该开心的。
可那句话,我找到当年的恩人了,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这个时候,我们家应该已经零下十五六度了。”
我们家?
顾青珏一下就领悟,姜蕊说的是她和姜母的家,她待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她的故乡——黑龙江省牡丹江绥芬河市。
那个被誉为远东黄金通道的东北边境的一座山城。
身边高挑的女孩子目光悠长,望着北方,穿越一千多公里,回到了那片华丽而又落魄的边贸重镇。
他听见幽幽一声叹息。
“不知道现在下过第一场雪了没。”
这句话,不是问句,姜蕊没给他回答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