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是香雪在房里伺候,轻手轻脚,生怕弄醒了我。
“香雪,你姐姐呢?”没睁眼也知道是她。
“回姜姑娘,姐姐去古场主那边照顾去了。”
他怎么了?
小的也不知道。
闻言赶紧起床,虽然屋里烧得暖烘烘的,但离开被窝的那一瞬间,还是有钻回去的冲动。梳洗完毕,穿戴整齐。穿过庭院的长廊,快步去了言风行的房门口,见苍兰正好退出来。
“姜姑娘早。”她端着茶壶,嘴里哈着白气,“小的再去添点热水。”
“嗯,辛苦了。”我轻轻推门进去,见他和衣半卧着靠在床边。
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呀。”
“陪你疯啊,喝那么多酒。”他用超级重的鼻音说道。
我歪头笑,“敢情是想把我放倒不成却把自个儿撂倒了?”
他伸手敲我的额头,“老大不小的了,一派天真。”
“言将军,措辞不当后果会很严重的啊。到底谁才是老大不小?我这二八年华,正美着呢。”
“好像不是这么算的吧。”他无奈地笑。
不想跟他东拉西扯,“我去厨房看看,给你熬点粥好不好?”说完起身,却被拉回去,“不喝粥吗?”
你别忙,苍兰去准备了,你陪我。
“赔?我没有钱赔,你自己给自己喝倒了,我为何要赔?”我跟他装傻。
结果他大手一伸,将我拉进怀里,“花钱赔哪儿行?”
我拿手撑在他的胸前,拉开与他的距离,“我承认,你能让我放松下来,咱俩相处愉快,但请不要用苦肉计,本姑娘冷酷无情铁石心肠。到底哪儿不舒服?我给你把脉看看。”
无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
真的?
真的。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任凭屋外北风呼啸,窗棱噗噗,我俩躲在屋里烤火,下棋,读书,拌嘴。言风行是一个好玩伴,不仅有趣还讲理。清辉阁里的书都快翻完一遍了,我问,可以进山了么?
还想去打猎?
嗯。
一路上,我给他讲荒野猎人的故事。在自然的荒芜与冷酷面前,人什么都不是。若丧失了复仇的意志,格拉斯会活不下去。想起那些画面,坂本龙一的配乐仍在脑中盘旋,是低音提琴的旋律让电影中的冰原雪地在眼前徐徐展开,那种寒冷,那种肃穆,对生命的敬畏,以及对一切的怀疑,全都涌了上来。
他听完沉默着,没有说话。
把手从暖炉上挪开,去握了他的手,“好冰。”
他反手握了我的,摩挲着,“我曾在生死间游走,无牵无挂。我知道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求死更容易,不是么?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
到一片新的雪松林,万籁俱寂,偶有小鸟略过枝头。
“前天张粤他们看到过狼群,但没有得手。今天试试运气。”他压低声音道,然后吩咐几人前去探路。
当我看到远处有白色的狼在迂回巡行,气氛突然就紧张起来。他找了一处隐蔽的石头安置我,“你在这边看着,视野开阔,亦可藏身。”
“你小心些。”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那狼肯定不是独一只在雪地里转悠,附近一下就冒出来十几只,全都警觉着,竖起耳朵。狼是群居动物,在寒冷的季节他们更加需要团队协作才能生存下去,比如合力狩猎一头麋鹿然后分食。在食物充足的时节,他们的组成又会变化。
多年前也跟昮淳去狩猎,陟域整个地貌与植被跟这边全然不同,兽群也是不一样的,且皇帝狩猎,哪儿能真让他遇到什么猛兽,都是被过滤一遍之后的野生动物园,只差给每一只野兔狐狸都打追踪芯片了。所以这种阵仗我是没见过的。即使隔了这么远,依然能感受到空气里的凝结气氛。
言风行带着张粤一行人形成了包围圈,埋伏在狼的周围伺机而动。
他们向远处抛出一只狐狸的尸体,企图吸引狼群的注意,但仅仅两只狼过去查看,其他仍是报团。突然有利箭射中了一只体型较小的狼的要害,它挣扎着倒下了。狼群瞬间耸立起来,喉咙里发出低呜声,启动了战斗模式。他们又连发数箭,未有射中。头狼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带头向那边冲过去。这下只能短兵相接了。七个人,却至少有十三只狼,这个悬殊我不知道能有多少胜算。他们的服装很接近,从远处也很难分辨哪一个是言风行。只见有勇猛的狼直接扑向其中一人,咬住了他的胳膊,幸好有专门的装备保护胳膊,只见那人右手持刀砍向自己的左手,狼负伤立刻松口,退得远远的,却也不肯转身离开,似乎在筹备第二次的进攻。
又是一阵厮杀。
看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狼群渐渐只剩下了四只,头狼可能觉得大势已去,便带着另外三只撤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