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能白纸黑字地下旨意,定然就有他的谋划在里头,又岂会轻易改主意,再说了,我也不稀罕去求他。”说完身子一歪,气咻咻地背朝里躺着了。
马嬷嬷慌了神:“那……三公主当真要嫁去南蛮国么?”
少女一动不动,不理她。
圆圆也哽咽出声:“若真到了那日,奴婢愿瞒天过海扮作三公主的样子去南蛮国,大不了就是一死。”
少女闻言“嗖”的一声从榻上坐起来:“你傻不傻呀圆圆,你以为这回还会像上回在广明宫时你冒充我那般简单么?”她长长叹了口气:“这回事关两国邦交,若他们发现公主有假,就不是你死我亡的事了。”
圆圆紧跟着问:“那会是什么样的事?”
少女黯然地耷下脑袋,“那会是引发两国战争的事,若真到了如此地步,会死很多人、流很多血,数不清的人要跟着咱们遭殃。”
圆圆听得起了一身鸡皮,不敢再吱声了。
少女赤足下榻,百无聊赖地在屋内转了一圈,似乎在想应对的法子,又似乎啥也没想。
马嬷嬷担心她受寒,跟着便拿来了罗袜:“三公主,这天气已快入秋了,你还是穿双袜子吧。”
少女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我不冷,不穿。”
马嬷嬷苦着一张脸,也不吱声了。
少女随后唤了声“小德子”。
立于门口的小德子赶忙回应:“奴才在。”
“你去将南蛮国的小王子叫来,我有话与他说,”少女气恼地抿了抿小嘴儿:“若他敢不来,便说我就上门去找他。”她今日不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她就不姓洛。
小德子领命而去,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卓尔便来到了公主府。
他刚拐过一条甬道,还未到达正厅前的空地,便见一条绯色软鞭如一尾小蛇飞快地划过高空朝他的面门抽打下来。
卓尔是何等机警之人,闪身一退,便躲过了一鞭。
那鞭子却如长了眼似的,一个飞身跃起,继而从另一个方向朝他俯冲下来。
卓尔干脆纵身一跃,伸臂握住了鞭梢,继而重重一拉,便将立于墙根处挥舞鞭子的少女拉了出来,“三公主这功夫若能受在下指点一番,必会大有进益。”
少女才不想被他指点呢,攥着鞭子的另一头与他对扯:“你松开,听到没有,松开,不然扯烂了鞭子我非撕了你不可。”
他果然乖乖地松开了,不是怕她撕了他,而是怕她哭。
今日是个阴天,白白嫩嫩的少女却汗涔涔的,也不知是因为耍鞭子,还是因为生气,反正看上去娇娇弱弱的。
偏偏就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硬要在他面前逞强耍鞭子,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呢,他都没眼看,更不敢还手,怕自己一不小心掌握不好力道而伤了她。
他无奈地抱拳揖了一礼:“不知三公主特意唤我过来究竟所为何事。”他难得地冷哼了一声:“莫不成就是想抽我一顿么?”
“没错。”少女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奶凶奶凶的,说着又握住鞭柄往地上挥了一鞭子,“本公主今日就是想抽你一顿,抽得你这个绿眼睛的怪物别再在我面前出现才好。”
话说得好重,好伤自尊,卓尔又有些扛不住了,眉毛一高一低地挑起来:“我是绿眼睛的怪物,那个姓容的还是个戏子呢。”
一听“姓容的”三个字,少女愈加火冒三丈,再次毫不客气地提起鞭子朝他迎面抽过去。
卓尔这次比先前更加机警,迅速以闪电之势牢牢握住鞭身,软软的鞭子再次被扯成一条直线,动弹不得了。
少女气恼地握住鞭柄,小嘴儿如刀锋:“你与我是有仇是吧,是故意来克我的是吧,从第一次见你起我就开始各种倒霉,你就是个扫把星、害人精,是这世上我最最讨厌的人。”
卓尔不会骂人,气得胀红了脸,胸脯也跟着上下起伏,两只眼如铜铃般恼怒地瞪着少女,却不知该如何还嘴。
少女却脆生生地骂个没完,一股脑儿释放出心底的火气,“你来中原肯定没安好心,看你那样儿就是个坏蛋样儿,化成灰我也认得的坏蛋样儿。”
“还说自己变白了呢,变得再白你也是块焦炭,且还是块绿眼睛的坏焦炭。”
“你这个坏蛋,害人精,应该早早卷起铺盖滚回你们南蛮国去。”
卓尔气得要爆炸了,连一高一低的眉毛都在微微颤抖,憋了好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我……我回南蛮国也须得带着三公主回去。”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少女霎时变成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甩下手里的鞭子,大步朝他冲过去,继而挥着乱拳狠狠地朝他揍过去,揍他的肩、胸,甚至还抠到了他的脸。
一边揍一边脆生生地嚷:“我才不想去你们南蛮国,我才不要嫁给你那个父汗老头儿,我死也不想嫁,我不想去……”嚷到后头,少女的声音便开始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