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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要是能这样一直走，永远到不了学校就好了。”
宋涵心附和她，“是啊，要是顾姐能再带我们逃走就好了。”
现在好像懂了二十岁的第一天为什么要逃，要甩开太阳了。
那像是最后的疯狂，二十岁一过要考虑的太多，好像有点逃不动了。
她们每个人都在努力地不去想。
顾蝉没说话，他几乎已经这样安静了一路。
李澜则毫不留情地打破她和宋涵心的氛围，“要是你们能白天说这种话就好了。”
他语气弱弱，“永远走不到尽头什么的，我昨天刚看了本类似的恐怖小说……求放过。”
任知微她们于是笑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宋涵心和李澜走得很快，任知微又喜欢慢慢走，东张西望地多看看，所以不一会她们就两两拉开了些距离。
其实本该只有她走在最后的，顾蝉却体贴地也放慢了步速。
任知微又一次盯着路边花坛里的三叶草堆看，依然没在短时间内瞄到一株四叶草。
她顺便蹲下绑了下鞋带，再起身时恰好看到顾蝉在面前站着。
顾蝉面朝着她，微微低头投来视线，突如其来的注视让任知微有些不知所措。
她下意识别开目光，却在偏移的瞬间联想到了两年多前类似的场景——
高三教室。
窗边。
躲闪的眼神。
无人提及的话。
她于是几乎强迫自己正视回去，努力维持平静。
“我以前……挺喜欢你的。”
顾蝉突然说，毫无征兆。
任知微没有准备，来不及掩饰即时冒出的情绪，对面的人脸上多了点温柔的浅笑，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顾蝉目光写满了认真。
任知微这样被他看着，嘴巴闭了又张，好一会才下意识地避重就轻开口：“……以前？”
顾蝉毫不迟疑，应声得直白：“现在也是。”
她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继续迈着步子盯着宋涵心他们的背影慢慢往前走，顾蝉就在旁边跟着，再没说话。
好像刚刚的话只是一时兴起，并不期待什么回答。
任知微却没办法。
喜欢这两个字在她脑子里面横冲直撞，简直要失去思考的能力。
她步子迈得越来越慢，想借此冷静，想出一个合适恰当的回应。
现在不该想顾蝉中学时候对她的喜欢，她以为自己已经不是那时候会揣着“喜欢”两个字瞎想很久的小女孩了，此时此刻却像被顾蝉这番话砸回了原形。
她该表现洒脱，平静镇定又若无其事，她该稳重成熟地处理。
毕竟都过去了那么久。
任知微终于开了口，勉勉强强带了点无所谓的虚假笑意，把一切当做闲谈。
“……啊，我以前也蛮喜欢你的。你也知道的，咱们班喜欢你的人不在少数，更别说其他班的，我记得隔壁班上那个学生会副会长也喜欢你，还在咱们班门口堵着你表过白，是吧？哦，还有那个……”
她连着一口气说了许多，越说就越平静，心跳慢慢降下来。
任知微自认为自己表现完美，像极了每一个真正成熟历经风霜的成年人谈起过往的经历，笑谈一切，话里话外都藏着那句话：
都过去了。
可顾蝉不撒手。
他残忍地把任知微从密不透风可以逃避的完美壳子里拉出来，逼着她剖开心，张开嘴，然后面对和承认。
他主动追问她，没有“成年”这两个字在别人眼中应该带给他的成熟。
“那现在呢？”
他问任知微，把她的退路封得彻底，“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幼稚回了中学时代的少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