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旁人说这些话被听到,怕是会嘲笑其自不量力,可说这话的人是卫济舟。
他天生带着薄情寡义和矜贵傲骨,高超的道法傍身,自然有狂傲的资本。
施苒苒似懂非懂:“说白了就是个小道观嘛!”
那边吴文彦捋了捋胡子:“陈夫人的事情贫道已经听说,在来时也想了对策。”
“高人有何妙计,快讲!”陈员外立马将人引到上座,亲自斟茶。
“不知员外可否听过灭魂术?”吴文彦意味不明笑了声,对别人的殷勤很受用。
卫济舟动作一顿,目光凉凉地看了眼他。
“既是鬼婴,那必有孕育妖孽的母体,只要将灭魂术的符咒贴在身上,令其永世不得超生,自然能永绝后患。”吴文彦得意洋洋说着。
永世不得超生?
听到这里,施苒苒只觉得一股恶寒涌上心头。这灭魂术,光听起来就不怎么光明磊落。
她忍不住站起身,指着吴文彦:“你这个假道士,浑说什么!”
吴文彦才注意到两人,疑惑的视线扫过施苒苒:“陈员外,这位是……”
陈员外额头冒汗,讪笑着打圆场:“这位是清夷道长,两人是一起的。”
听到卫济舟的来头,吴文彦心中咯噔,吊三角眼悄悄打量着他。
男子长身玉立,手随意搭在桌案上,修长的手指如玉温凉,隐隐可见青筋。白袍掠过浮现药香,琥珀色的眼底交织着看透红尘的冷然。
“原来是清夷道长,久仰大名!”反应过来,吴文彦站起身来拱手作揖,却见男子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一时间尴尬万分。
“清夷道长在此,贫道可真是班门弄斧了。”吴文彦看上去市侩又精明,想给自己递个台阶下。
“你方才说,要用灭魂术来对付鬼婴?”施苒苒蹙起秀气的眉头。
感受到咄咄逼人的威压,吴文彦连声道:“这是贫道的拙计……”
“你身为道士,怎么如此不分轻重,竟然将邪术都搬出来?”施苒苒从喉咙溢出嗤笑,轻蔑之意不言而喻。
见卫济舟一直未发话,陈员外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女产生藐视之意,翁声道:“鬼婴是万恶之源,也只得旁门左道将其镇压,姑娘阅历少,自然不懂这些。”
没理就开始用阅历压自己,施苒苒属实被陈员外气笑了。
卫济舟摩挲着拢水的茶盏边沿,终于开口:“听员外之意,是赞同此法?”
被突然点到的陈员外一个激灵,浑浊的眼珠觑着卫济舟,企图从男子的脸上揣度态度。
“和同道长也只是提了个稳妥法子。”陈员外嘴角的笑险些挂不住。
吴文彦便是和同道长,听闻此话,阴阳怪气起来:“清夷道长若对邪物产生怜悯之心,怕是自……”
“卫某自有法子,不劳费心。”卫济舟嘴角轻扬,落在吴文彦的眼中便是明晃晃的嘲讽。
施苒苒还没弄懂情势,忽地感受衣角被人剐蹭,耳边响起低沉磁性的男声。
“走了。”
“哦哦。”回过神来的施苒苒没有留恋,连忙跟上。
清风掠过屋内裹带的闷热,走在前面的卫济舟冷不防开口。
“离吴文彦远些。”男子的声音听不清起伏。
“啊?”施苒苒回忆起先前在客栈他说的那些话,立马明白过来。
就算并无真才实学,可吴文彦到底是个道士,若被他识破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卫济舟也保不了自己。
难怪方才在前堂,卫济舟态度奇怪,怕是不想让自己过于扎眼。
“知道啦!”施苒苒心头暖暖的,别看这人平日冷言冷语,关键时刻还是很护着自己的。
“得空去趟沐兰的院子。”卫济舟轻哼,似乎对施苒苒的态度很受用,转而提及正事。
绕过石子路,巍峨的假山后草木掩映,梨香院正是这个方向。
施苒苒嬉笑:“用完早膳就去打听,不会让吴文彦捷足先登的。”
望着少女的笑靥,卫济舟鬼使神差叫住了她,状似不经意提醒一句:“若有线索,事无巨细告诉我。”
施苒苒点头,摸了摸空落落的腹部,想起还没用早膳,可还是有耐心地做了个“明白”的动作。
男子似乎还有话要说,站在原地没动,长袖随风款摆,墨发落在肩头,掩去他眉眼外泄的情绪。
终于,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缓缓提醒道。
“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