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乔曼温在做疙瘩汤,让乔玫意外的是,她四婶陈芬草也在这里。
“知道了,放一把腌菜。”,陈芬草没好气的打个哈欠,半眯着眼睛靠在灶台旁。
乔曼温回想起昨天李老太说的让四婶学做菜,倒是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一大早就要把四婶拉起来,这在从前可是没有的。
“行,那这里交给你了,我出去洗衣服。”
陈芬草点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睁开眼大喊:“诶,怎么就给我了,乔招娣,你站住!”
但乔曼温已经拉着乔玫出去了,也不管她在身后大喊大叫。
母女俩抬着木盆到井边,洗衣粉先前被李老太锁在房里,每个媳妇洗衣服的时候才能去舀半个汤匙。
乔曼温来到的第三天,就吵着把三房一个月的分例要走了。李老太那时没敢惹她,只是站在旁边,一汤匙里多了一点都要被她抢过去用木枝抹平。
“好冷啊。”,乔玫打个哆嗦,她妈已经提前烧了热水,可北方室外温度低,如果不洗快点,水一旦冷下来很快就会结冰。
乔曼温把她推开:“你进屋里去再眯会。”
乔玫扶着水井站稳,朝手心哈口气:“没事,我帮你,反正就咱俩的衣服,洗快点咱一起进去。”
都是贴身穿的薄衣服,她们衣物本来就少,冬天的棉袄也只有一件,只有里边的贴身衣服两三天洗上一次。
乔曼温又说了一次,见乔玫不听,也就任由她在一边帮忙拧衣服。两人加快速度,很快就端着盆子回了屋里。
衣服不好晾在外面,容易结冰。好在屋子里的悬梁上本身就挂了几个挂钩,这个年代房子的墙壁几乎都是土坯或是泥浆抹的,不好钉钉子。
大家伙就会在房梁上挂绳子,把分叉的枣木枝做成木钩,好用来挂吃的,免得被老鼠偷吃了去。
三房的房梁上挂了三个木钩,乔曼温就把两个离得远的钩子上缠上绳子,把拧干水的轻便衣物洗好挂上去,剩下的一个钩子照样挂着篮子。
等李有娣终于带着三个穿好衣服的孩子出去洗漱了,乔玫凑到亲妈的耳朵边,把昨天偷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乔曼温扬了扬眉:“福利房?”
她捡起木桶里被拧成麻花的衣服甩开,挂好后发了会儿呆:“你不说我都不记得了,以前好像是有这件事,他们家买了面积最大的一套房,但你奶却没跟人炫耀过。”
乔玫不以为意:“奶说没钱了,可能是因为她没出钱不好意思炫耀吧。”
“不可能。”,乔曼温笃定道:“她这个人脸皮厚,她的好大儿如果真吃到了绝户,她只会逢人就炫耀。”
“可宋家如果拿不出钱,我们家就更拿不出来了啊。”
乔曼温也皱起眉想了一会儿,蓦的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盯着乔玫的脸,神情怔怔的。
她抬手摸乔玫长了些肉的脸,寒风腊月里,糙得很:“我差点忘了,你大概是值钱的。”
乔曼温想起来了,在这一年,她发烧聋了一只耳朵。病好后她日日被李老太指着鼻子骂扫把星,瘟神,直到过完年开了春,李老太骤然对她变了态度。
她被打了这么多年,一开始还奇怪李老太想做什么,后来就知道了,她七岁的生日都还没到,六岁半的年纪,被李家人许给了大她十岁的瘌痢头做童养媳。
从那以后,她干完李家的活计,还要被拉去瘌痢头家里干活。瘌痢头的娘身体不好,她就要伺候完李家人,再去伺候瘌痢头的娘。那时没少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再没有同龄人愿意靠近她。
乔曼温缩回手,掐了自己一把,才呼出堵在喉咙间的浊气。
以前她想着李老太是怕她这个聋了耳朵的孙女嫁不出去,才早早收了彩礼钱把她卖了。
可今天被乔玫一提醒,她立刻意识到了别的东西。
大房能买得起房子,还要买最好的。龙凤胎添了新衣服,涨了生活费,连在部队的老五都收到了李老太邮过去的钱。
瘌痢头一家之所以在村里不受待见,一是因为瘌痢头是个无所事事的混子,二是因为他们家从前是地主,奴役乡亲,被抄了家以后就被赶去了村尾的破瓦房。
乔曼温拉过乔玫,见没有人进来,快速把事情和她说了:“恐怕他们还藏了值钱东西,给李家应了好处。”
乔玫顾不上瘌痢头这个快成年的混混为什么非要看上一个才六岁的女娃娃,她咬着嘴唇想了半天:“妈,能借着这个机会离婚不?”
乔曼温沉思一会,点头:“行,正好到时候再逼李有粮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