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海棠花纹春衣,头发垂着,小脸通红、双眼紧闭,手脚微有抽搐之态。看样子,是身有疾患。
马车刚停下来,小女孩的手脚便开始用力抽搐,她的嘴巴也因此一张一合,似是十分难受。
“不行,她好像抽搐得越来越厉害,你快看看。”妇人大急,不知把女儿递给婆子看,还是要抱得更紧,只是手足无措,眼泪汪汪。
婆子慌道:“快将她抱下来,不能让她伤着自己。云书,云画,快来帮忙。”
几人连忙将小女孩抱下马车,此时,小女孩已经开始口吐白沫,手足潦戾,紧咬牙关,无所觉知。
“清儿,清儿。”妇人又慌又乱,连忙挽起袖子,将手臂伸到她嘴边,“你不要咬自己,不要咬自己,求你了,你咬娘的手吧!”
小女孩已经没有了自主意识,她四肢强直,角弓反张,表情痛苦不堪。感觉到妇人手臂伸来,一口便咬了下去。
“啊!”齿咬之痛让妇人痛呼出声。
“夫人,夫人!”丫环和婆子心疼不已,她们一面想要压住小女孩的手足,一面又怕将她伤到,一时不知所措。
婆子见小女孩抽搐得厉害,而妇人含着眼泪死死忍耐着,手臂已经咬出了血。着急道:“夫人,让奴婢来吧,这样下去,您的手会受伤的!”
妇人却是拼命摇头。她宁可受伤,也不肯松开手,以免女儿咬伤自己的舌头。
“有没有人,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小姐!”婆子慌得跑到路中间,对着路上行人大声呼救。
然而,这路上本来行人也不多,虽有一二个,看见小女孩这样的形状,都当她是中了邪,吓得跑还来不及,又哪里敢靠近?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就在婆子求救无门之时,一匹快马突然在她身后停了下来。
接着,从马背上跳下一个少年。少年二话没说,两个箭步冲到妇人身前,见小女孩情况紧急,周遭丫环都在按压小女孩的四肢,而妇人的手臂也已经被咬出了血,母女二人的表情都痛苦不堪。
连忙道:“夫人,我来帮你!你们不要压她的手,要扶她侧卧!”
少年说着,上前小心掰开小女孩的嘴巴,让妇人将手缩回,又立即把自己的手腕伸出去,让小女孩咬住。两个丫环也连忙松开手,扶小女孩侧卧,以免她抽搐呕吐,误伤自己。
妇人刚将手抽回来,便疼得软倒在地。
婆子慌忙去扶她:“夫人,夫人,您怎么样?”
妇人却顾不得疼痛,只是不停呼喊小女孩的名字,“清儿,清儿……”
慕景白被小女孩咬住手腕,眉头瞬间皱起,他着实没想到会这么疼。更糟糕的是,不过才短短片刻,他的皮肉就被咬破,血珠也浸了出来,疼得他差点没叫出声。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小女孩下死力的狠咬,让他手臂出血,额头也冒出了冷汗。他知道只有稳住小女孩的吐息,她才能缓过去。眼下性命攸关,就算再疼也不能把手拿开。
可是,这个过程似乎变得十分漫长。他甚至担心,自己下一刻会不会像个懦夫一样忍不住大声哀嚎起来。
小女孩还在抽搐,她咬着慕景白的手腕,喉咙里发着“呜呜”的声音,两手乱抓,指甲也在无意中划伤了慕景白的脖子,眼睛还不停翻上,看上去十分痛苦。
慕景白抱着小女孩,看着她挣扎的样子,不由想起了小墨儿发病的模样。想必,她也不想这样,她的痛苦大概比这咬伤更甚百倍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抱着小女孩,在她耳边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你放心,马上就过去了,你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也许是安慰起了作用,也许是发作时间慢慢过去,慕景白安慰了一阵,小女孩竟渐渐平静了下来。
同时,她也松开了咬着慕景白的牙齿,开始大口大口呼吸。
“清儿,清儿。”妇人见女儿缓解下来,连忙颤抖着抱过女儿。
婆子赶紧递来手帕,几人手忙脚乱替小女孩擦拭嘴角的血迹和污渍。
慕景白方才松了一口气。他缓缓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腕,这一道带着血迹的深深齿痕,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说不定,以后还会留下一个疤。不过,比起能救人一命,就算留个疤又有什么打紧?若是小墨儿还活着,就是让他留十个疤,他也心甘情愿。
就在他刚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谢谢。”
慕景白一愣,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女孩。
小女孩此时正虚弱地半睁眼睛,她的意识还未完全恢复,脸上全是汗水,只是用着仅有的一点力气,呢喃着向慕景白说了一声“谢谢”。
慕景白顿觉心头一暖,向她回以了一个明朗的微笑。
小女孩在迷蒙中,看见了这个微笑,只是随后,她便渐渐地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