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如外出逛一逛?这个时节,园林里倒清净怡人的。”
叶昭南向来不爱逛园子,不明白那些个湖啊池啊阁楼亭台有什么能观赏的,不过也没拂了好意,笑道:
“算了,我还是先待在宫里吧,等会儿皇上要来不是么?”
一说到皇帝,宫人们果然没话了,其实瑞竹只是没有提到那园林旁还有一处射堂,那恐怕才是能使皇后兴致盎然的地方。
这番后语暂时搁下,且说当前日头尚短,没过多久,那漫天皆是菊红和雪灰的颜色。楚元奕从射堂坐乘辇到凤仪宫下了,门内已有宫人等候问安,可他才踏进门,一眼就见宫里多了什么格外突出的东西。
原来是那花圃上搭了座一人多高的竹架,用油纸覆上,成了个纸做的密封的屋子来。楚元奕生长于皇宫,倒也明白这是在做什么,毕竟虽过了立春,此处的地界却仍未转暖,想要使时令花卉提前开放,就必须得借用一番外力。宫中便种起了堂花,花洞、土窖都是适合的密室,而在花圃上造的便是如同纸盒一般的小屋子。
“皇后呢?”他问。
宫人们说皇后此时正在东暖阁,楚元奕也不奇怪,想必晚间赐膳的消息早就被她知道了,所以提前等着了,便抬抬手,先行让内侍们去东暖阁摆膳。
内侍们鱼贯而入,有拿着食盒的,有拿着暖锅的,有拿着炭火的,乌压压一片人有条不紊地走进东暖阁的外室,更是井然有序地先置放暖锅,再围着圈摆膳。楚元奕望了会儿那排纸屋,有点好奇叶昭南会种什么花,在他印象中,她对这些花花草草也不怎么感兴趣。
之后进了暖阁,直走到内室,这回屋里点了炭盆,叶昭南斜斜靠在贵妃榻中央的小几边看着书册。楚元奕背着手走上前去,只是睃了眼,就清楚那不是什么正经的书,哼声道:
“你真是清闲。”
叶昭南倒是不怕被发现在看话本,尤其那人是楚元奕,他是知道这件事的,在陪自己逛街的时候,话本游记那是要成捆买下的。独讲说书看戏,也是她率先知晓哪里开场子,而且她每回一个人去时,他就不知哪来的消息也要同去,还嘴硬道不过是好奇才去瞧瞧,绝不是来陪她的。
叶昭南坐直身翻了页,转而倚在榻背,玩笑道:
“自然是没有皇上您晨兴夜寐,勤勤恳恳的。”
楚元奕在另一头坐下,宫人奉了茶后便在门外候着,让两人说话。他拿起茶盏,悠悠热气飘过鼻尖,心里一踌躇,别扭地开了口:
“方才见那花圃,还有宫里……你打理的已是不错了。”
叶昭南从翻来覆去读过数遍的话本中移开眼神,却些微睁大了眼,仿佛发生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他这句话……不会是在夸她吧?
楚元奕被盯得额间发毛,故作清了清嗓,呷了口茶,转移话题道:
“颁诏也就在这几日了,虽是不用你亲自出场,但你也该准备准备国宴时要做的,让瑞竹帮衬着些。”
叶昭南听闻,果然不追究了,扔了话本子兴奋问:“我那日是不是就留在后宫内?那我能见次爹爹和弟弟吗?”
女儿做了皇后,和亲人就成了君臣有别,别说是要跪拜,男女见面也有隔阂。楚元奕没有正面回答,安排一场国宴是件十分冗长的事,要做的准备非常之多,指不定诏书颁布完毕了,还得继续等待一段时日,而且前朝在颁诏后大婚礼仪就成了,没有再举行筵宴这一说。
前世自然也没有这所谓的国宴,皇后也就不可能无端端见到将军和弟弟,姐妹无诏更是不能入宫,倒是最后有了身孕,叶夫人进宫来探望了,楚元奕后来听说皇后见到后者大哭了一场。于是这一世的楚元奕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给叶昭南一个圆满,她嫁过来不能归宁,至少也能再见家人一面,以免思念太深。
太后那应当不会拒绝,她最喜欢做的事之一就是参加宴席,何况她现在身为太后,更能在妃嫔与外命妇前风光。那些大臣大概也不会,因为是个能让内人结交新晋皇后的机遇,没道理推脱。
叶昭南眼瞧着楚元奕逐渐出了神,以为难为到他了,大大咧咧笑道:“没关系,能见到娘和姐姐一面就够了。话说回来,宴席上是能用膳的吧?”
宫里的大多数宴席膳□□美,可惜没多少人会真的去用,顶多为了喝酒夹些吃了,就像朝见礼一样。
楚元奕反应过来,看她这番笑意,又想起在前世的后期真是许久不曾见过了,不知怎么胸前一阵心疼,她本是个生性爱笑的才对。念此其顿了顿,倏忽也正式地弯了弯嘴角,沉声道:
“当然能,不过你也别想着马上就能赴宴,可早着呢,只是尚有时间训一训你罢了。”
一如既往地泼了冷水,叶昭南却反驳不得,心里惊异——楚元奕竟然笑了?以往只见过他那张冰块脸怒嗔忧思,极致时更是阴森森的,就连自己与他相处甚密,都不曾见他笑过呢。
他那眸子原来像月牙,一笑就带动那细细的眼尾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