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露西亚感觉到他的利刃划破自己皮肤,从伤口处流下红色的眼泪。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像你这种对一切都不在乎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内厄姆依旧满不在乎地命令道:“好了,现在,把衣服脱掉。”
露西亚抓着自己的裙摆,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停顿到内厄姆不耐烦的时候,她才说:“你先把剑挪开。”
她控制不住尖叫着重复:“我说你把剑挪开!”
三、二、一……她在心中倒数,猛地抽出手,用手里的匕首推开剑,发力跳到茶几上,转过身用匕首指向内厄姆。
内厄姆先是一惊,仿佛被定住般看露西亚灵巧的双脚,然后哈哈大笑:“原来你是个舞女啊,那更好,结束之后再给我跳一曲舞吧。”
露西亚用鹰一般的目光盯住他。她的怒火和怨气到达峰值,连手都在抖动。
内厄姆挽了个剑花,就像和小孩打闹一样,漫不经心地出手。
露西亚立即感觉到短刃的不适。为了求生,她不停地寻找家里还有什么可以用来防御的东西。
她摔倒进沙发,随后立即爬起来,越过仆人的尸体,抽出墙壁上挂的那柄伊格内修斯送的剑,转身横砍而下,刚好抵御住内厄姆的攻击,把力卸掉后弯腰躲闪,以免让自己又一次陷入没有余地的困境。
现在,他们都有了趁手的武器,可以堂堂正正对决了。
内厄姆表情狰狞,吼叫道:“居然敢把贵族的消遣教给你这女人!”
露西亚在心里反驳:马上你就会被你所看不起的事物杀死了。
她的剑术老师可是伊格内修斯。拿到剑的熟悉感让她终于找回可以依靠的勇气,进而反击内厄姆。她清楚地记得伊格内修斯如何教她使用技巧,也记得如何后退防御与紧逼对手。她已经不在乎对方如何谩骂她,如何烦躁地加快攻击速度和力度。对手越是疯狂,就代表她的胜算越大,只要她能稳住自己,不被对手的节奏所影响——
现在,她刺出这一剑,终于把内厄姆逼上绝路。现在,猎人和猎物的位置变化。现在,一粒微尘掌握生死。现在,生机终于出现。
但她还是手下留情了。她从没有杀过人,和伊格内修斯在战斗时总是点到为止,所以,当逼迫内厄姆缴械后,她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只是用剑尖指着他的脖子,让他不断往后退。
“离开这里。”露西亚低吼着步步紧逼。
内厄姆和她的步调一致,她向前走一步,他就向后退一步,露西亚停步威慑,他也停下脚步。
这让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露西亚更是难以保持状态,只能继续向前进,直到内厄姆无法后退为止。
她的眼眶通红,眼里布满血丝,对内厄姆大喊:“滚出去!”
内厄姆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的剑法和哥哥一样咄咄逼人,可惜啊,后劲不足。”
他用一只手轻轻握住剑尖,甚至没有让剑刃划破自己的皮肤,仅仅一握,剑就像玻璃一样成为碎片。这是冲击系魔法的力量。
他打开手让碎片滑落,然后看着无法动弹的露西亚说:“他怎么没有教你最关键的一步,尽是些花架子。”
露西亚胃里的酸水在翻江倒海,刺得胃囊麻木,好像有青苔在胃壁中长出。她的肌肉也被丝线一般的藤蔓牵住,发酸发疼,无法动弹。用剑时被忽略的阵痛和紧张此时全部一拥而上,夺走她的气力。
那双住进清泉的眼眸里滴下一滴露珠。她的思想和身体就像因飞得过于专注而栽进蛛网的蝴蝶,来不及挣扎就被蛛网严密地困住。
现在,她才明白为何内厄姆的行为那么奇怪,为何温妮完全不介意告诉她一切。
因为她是个在乎名誉的人,因为他们并不想在她身上花费太多时间,因为这能让她比死亡更难受。
是的,伊格内修斯或许不会在意,但她自己会在意。
窗外四面八方压来的黑云和肆意飘散的血腥味,腐烂味挤压胃,让她控制不住想要呕吐,因为没能呕出半点东西而产生更严重的痉挛。她光着身子缩在床上小小一角,想到这是她和伊格内修斯躺在一起彻夜长谈的地方,露西亚更加痛苦,她抑制不住用指甲抠着自己的皮肤,虽然是以两手环抱自己的方式,但却不是为了保护。
露西亚也不知道,这是在自残还是在发泄,或者是在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做出正确的事。在恍惚的痛苦中,兄弟二人的脸重叠在一起,狂妄的笑与发自真心的微笑不断变化,让她混淆其中的区别,像锅倒映着影子的药汤,扭曲成她最厌恶的模样。
她做下决定,起身穿好衣服,把床单撕掉烧毁。
看着升腾起的火焰,露西亚又有一丝犹豫。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不知道就此离开的后果是什么。随后,对未来的担忧又在她眼前展开,她开始询问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吗?
但她太疲倦了,受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