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御,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我认得太子,是一次巧合,无关紧要,就不提了。不过,太子和边疆确实有关系。陛下龙体不稳,梁王与太子分庭抗礼,虽然现在看来,太子赢面很大,但是,太子一边的势力并无根基。柳家二郎,是东宫的右卫率,柳安西则是世子,按照柳令公原本的计划,长子建功后,回长安加官进爵,次子守卫于太子身侧,整个柳家都与太子牢牢绑住。”灯火扑动着,任厥的脸色忽然暗下来,“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我略有耳闻,京中目前,太后和皇后的魏氏一族,是豪族外戚,兰陵萧氏萧尚书,是前朝贵戚,他们更拥护梁王。梁王年幼……实在难堪大任,也更好掌控,若是梁王继承大统,估计又要重演后汉党锢之祸了。”桓孝晖攥紧拳头,“当年,圣人想给梁王一个功劳,便让柳大协助梁王,军中大小事务悉数由梁王过问。那黄毛小儿知道什么!每天就知道在行营里享受,结果大军压境,吓得屁滚尿流跑了,还多亏太子挂帅出征。我是真不明白,摆在眼前的太子,文治武功毫不逊色,为什么,圣人会想立梁王。”
“圣人自有他的考量。太子虽贤,但由于其乃魏皇后所出,魏氏又屡屡干涉太子妃人选。更不必说前些年一场巫蛊,让圣人对这个嫡长子失去了耐心。当年申生再贤,晋献公不还是废长立幼?”任厥轻叹一声,“社稷春秋,身死之后,谁又能知?眼前魏氏足以撼动乾纲,圣人不想重演吕后故事。”
“朝廷和边疆息息相关,所以柳大的死,对魏氏有利,对梁王有利,所以他们自然就成了疑凶,这是你猜的?荒谬!萧尚书还没笨到杀柳令公的儿子,而且萧柳二家,也有联姻,柳大死了,对萧家根本没有什么好处可言。而且战事吃紧,折了战野军,对边关有什么益处?圣人就不明白?要是这么明显被你看出来,圣人也该处理他们了。”
任厥怅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意外,包括和柳泊宁更为亲近的桓孝晖。真的是自己多想了?“行军打仗,主帅因为身居要位,往往不必身先士卒。万军之中取上将头颅,我实在想不到,漠北会有这样身怀绝技的刺客。”
桓孝晖道:“我也不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两人陷入长长的沉默,烛泪叠了一层又一层,最终还是任厥先开口,“桓兄,这件事我会查到底。我还是相信,那些贵人会为了自己的阴谋算计,轻易决断千里之外别人的生死。萧尚书不是没这样做过……都护府的前身,是一座军镇,再往前,是安宁的世外桃源,商贾客居之地,有一个水晶做的宫殿,‘天女’咏唱梵文,在水晶帘里翩翩起舞,画师将其画在宫殿主人坟墓的墙壁上。”
“现在是大周军镇,你说这些,实在是大胆。你就不怕,我……”桓孝晖的语气渐渐弱下来,望着任厥坚定的眼神,他再难说出后面威胁的话来。
“桓兄,你不会的。你不是爱生事的小人,我这种想法,你也有过吧?”任厥冁然一笑,“柳将军有有菩萨心肠,萧尚书有修罗手段。为了快速平叛,彼时还是都护的萧尚书,围城数月,整个‘皓月城’的人都被困在里面。一开始,城中的米粟还够,到后来,雪花一般的金银变得泥土一般廉价,人食人,疫病、恐慌蔓延,城主投降了,本以为汉人讲礼义,他们不必再痛苦了,可谁知,随之而来的,是屠城。”
桓孝晖虽然早就经历过信仰破灭,但是这些话从任厥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意外,像是读书人信奉的道理在一夕之间崩塌。他本以为任厥就是一个死读书的儒生,和自己一样,不过运气好些,所以格外的天真,“你可知,唐都护是萧尚书门生?而你,受萧尚书提拔,这些话,你怎么敢说?”
“是非自在人心,我从不觉得这要藏着掖着。更何况,萧公提拔我,于我有恩,我必结草衔环以报,但我也不必吮痈舔痔,极尽谄媚,连最基本的对和错、善和恶都忘了。”
桓孝晖无奈,“唉,你要是写诗的话,就又是一个诗人。不过文章憎命达,我倒更该是一个文人。”
“世家为了自己的地位,什么都做得出来。不过,萧公长子正在西境,他此次升任掌书记,负责文书职务,叫……萧讱?”
“萧讱(ren,四声),表字敏行。他本来不是萧公的亲儿子,萧公年过四十无子,弟弟就把膝下一子过继给了他。后来萧夫人育有一子萧错,萧讱就失宠了。再到后来立世子,也没萧讱的份。来西境历练的本该是萧夫人之子萧错,可是萧错缠着自己的父亲母亲,搞得萧讱好不自在,便自请来了西境,也算是离萧府的勾心斗角远一点。”桓孝晖在长安盘桓数年,小江耳朵好使,有些事门儿清,每次在外面听到的故事回来都能说上半天。
“哈,我记名字不大清楚,但是知道一点,萧记室的私邸里,有一名女子,是长安的胡姬。这胡姬也算得上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按理来说,男人见异思迁,早就应该弃之另寻新欢,而萧讱却并未抛弃她,而是一直将其留在府中。”任厥翻开桌上的簿子,“你知道更巧的是什么吗?我查了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