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明媚摇头:“有一段时间了,这些天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施医生又问了其中一些细节,眉头越皱越深,在一旁全程听着的魏奉山面色也不算好。
佟明媚看弟弟痛苦呻。吟的样子很揪心,她恳求道:“医生,您给他一针止疼剂吧。”
话到这里,施医生和魏奉山都明白了。
在佟旭修开始抽搐、意识不清的第一刻,魏奉山就立马想到了葛宗白,佟旭修的样子痛葛宗白的“烟霞癖”太像,陷入疯魔一般,只不过比起葛宗白来,他的瘾症平静得多,没有毁天灭地地那张破坏性。
“敢问这位少爷打了多久的止疼剂了?”
佟明媚还不明白医生的意思,她看了身旁的魏奉山,男人脸上也是满满的关切,似乎还在鼓励她把实情都告诉医生。
“差不多二十天,才开始一两天打一次,后来就每天至少一次,哦,打的都是杜冷丁。”
医生扶额,“为什么要给他打这么多止疼剂?”
佟明媚睁着眼睛,“最初是他太疼了。”她回忆一番,“后来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会像这样犯病,医生就给他也打一针,只有打了针,我弟弟才好受一点。”
“糊涂啊!真是庸医!哪有这样出来害人的!”施医生大骂。
佟旭修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佟明媚俯身看他,“医生,他好难受,你救救他……”
施医生道:“不打那害人的东西,他就会好的。”
佟明媚顿住,“可是,他这样痛苦……”
施医生摆摆手,“他现在这副样子,就是打了太多止疼剂上了瘾导致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庸医,心忒黑,也就亏得这少爷年纪还不大,或者再多打一段时间,便是原来好好的人,这往后也要坏了脑子了。”
魏奉山想起葛宗白烟霞癖犯病的时候,他即使被绑住,也挣扎个不停,几个壮汉摁都摁不住,眼眦冲红,圆木欲裂,也只有冯婉珍会在那个时候仍然充满怜爱地看他,一遍遍用热水打湿毛巾,给他擦脸、擦手。
魏奉山召来下人:“打盆热水,拿块毛巾。”
佟明媚还放心不下,追着问施医生,施医生连连摇头,“那东西就跟大。烟是差不多的,稍微有点良心,都不会给病人这样频繁地用的,也就是伤势太重了,不过手术缝合时候打一剂。”
话到这里,佟明媚彻底明白了。她蹲下身来,看着弟弟苍白的脸,脑海中滑过顾千松和方医生的脸。
“那他要怎么才能好?”
“无药自可痊愈,全看他意志。不过您放心,这少年年纪小,身体也还可以,不会有什么大碍。”
热水跟毛巾已经拿过来了,佟明媚不知魏奉山要做什么,便往边上挪了挪,将位置让给他。
这次佟旭修的犯病算是很温和,她看着魏奉山不断地用热毛巾擦他的脸和手,似乎弟弟的面容真的平静了一点。
施医生道:“确实可稍稍缓解。”
她看了一会,“我来吧。”
顶着魏奉山深沉的目光,她硬着头皮一把抢过来。
魏奉山空了下来,施医生终于能开始干活了。
两人到了外面的客厅,魏奉山脱下外套、衬衫,面对血渍渍的纱布,施医生很无奈,内心忍不住叹气,怎么又搞成这样,面对这种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病人,他头疼不已。
该干活还是干活,面对上身□□的男人,施医生从医药箱里拿来准备好的药,小心翼翼地涂着,他一项不太关注豪门大户的内宅之事,但这两天夫人老提起,他便忽然想起那桩沸沸扬扬的新闻,说是魏奉山的太太啊,跟了另一个男人——
魏奉山忽然问:“他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譬如手抖、心悸、注意力难以集中之类的。
施医生目注心凝:“总归不是大烟,也沾上没那久,不会的。”
“自愈要多久呢?”
“别再沾那个,月余便可。”
“中医行不行?针灸那些?”
施医生没学过,老实道:“可以找个老师傅诊一诊。”
半晌,魏奉山还是不放心,他道:“还是该做个全面的检查,这事马虎不得。”
他闭上眼睛,任施医生小心地缠着纱布,完全没有注意到客厅一角的佟明媚,她全程听着魏奉山用关心又慎重的语气把自己想问的问题问了一遍。
佟明媚倚墙而站,露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