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合像一个女皇帝一样,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将整个棋盘一览无遗。
两队各有六枚猹猫棋子,零星分布在水方格与草方格上,最靠近沈苏合的这一排有四枚,前一行正中有两枚,都是黑色的,而对面也是同样布局,只是颜色是白色的。
关于这棋的下法,沈苏合一头雾水。
在一众高大的棋子之间,她的目光迅速锁定到了小小的蓝衣男人。
他位于一块小正方形草坪棋格,正双手环着其中某个猹猫棋子的腿,脚旁水花四溅。
这块正方形草坪邻边接壤的那四个方格水流湍急,形成了无数个漩涡,漩涡中心深不见底。棋子在方格内不停地打着旋儿浮浮沉沉,像是个不倒翁,每每就要倾翻却又每每马上直立起来。
猹猫棋子的底座占据了很大一块草坪的面积,兰杉可谓是四面楚歌。
规则只隔绝了敌对方,证明兰杉与她是一队,而杨毅与刘尧是一队,所以沈苏合是可以与兰杉进行讨论的。
她将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向兰杉隔空喊话:“兰杉,你还好吗?”
“我还可以。”他响亮回应。
沈苏合继续问:“你知道这棋怎么下吗?”
对于这种棋他也是闻所未闻,于是老实回答:“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想我可以爬上这个棋子的背,骑在上面试一试。”
听见这话,沈苏合的目光投向那些猹猫形状的棋子,每一枚猹猫棋子的背上都放有一个鞍座。
如果不是要叫人骑上去,那特意放鞍干什么?
推测很合理,但是做起来难。
这些棋子的形状并不规整,表面光滑,几乎没有可以攀爬的踩点。
打量着这颗棋子,沈苏合的视线缓慢移动,最终定格在棋子猹猫屁股根部的尾巴上,那尾巴的尖端朝天卷曲成一个弧度。
很显然,兰杉也关注到了那个地方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他将身子转向另一侧站定,卷起袖口撩到胳膊肘处,从衣袍下摆撕下两根布条,利落地绑在手掌上。
而后张开嘴巴,叼住那布条的一端,另一只手快速打了个结,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小臂的肌肉隆起,线条分明。
不得不说这场面挺养眼的,要不是不合时宜,沈苏合横竖都得夸他一句酷哥。
“兰杉,如果你不行可以不用逞强!”
沈苏合心里倒也不是真认为他不行,只不过她觉得一开始可以不必这么冒险。
然而······
不行?男人能听得了“不行”二字吗?
兰杉闻言,挑了挑眉,眼底晦暗不明,朝着她的方向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沈苏合:“······”
她这次看出来他打的哑谜了。
那口型分明说的是“不可能”。加上那张扬帅气的脸,真是自带嚣张气质。
行!反倒是激发他的胜负欲了,是吧?
沈苏合原意想先和他讨论一下其他可能,万一这棋的下法并非他们想的那样呢?
沈苏合明白,这时候再劝他,反而更加会适得其反,于是她没有再多话。
做好准备,兰杉没有低头,让那些汹涌的漩涡影响到他,眼睛紧紧盯着尾巴根处形成的小环。
屏息过后,他双手高举奋力一跳,长臂上挥,没有半豪多余的距离,掌心堪堪搭上棋子尾巴。
沈苏合捏紧拳头,大气不敢出,焦灼地望着下面的情景,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
只见兰杉整条手臂青筋暴起,单手支撑着身体,紧接着稳住身形,足尖借力一脚踹向猹猫棋子的腿,身子随着惯性像一只长臂猿一样前后荡了起来。
四方格子下,漩涡好似蓝得发黑,仿佛有巨大的吸力,要把摇摇欲坠的人拉进无底深渊。
幻境不能使用灵力,身上也早已没有符咒纸可以用了。
修士之中里总会有一些会过度依赖法术灵力,而忽略本身的古武实力,很多剑修尚且如此,法修门派更是重灾区。
看得出来兰杉平时并没有荒废训练,另一只手轻松地顺势甩上。
他的确有嚣张的资本,沈苏合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兰杉猛地蓄力打了个挺儿,如同一根弹簧,身子凌空而起,在空中翻转一周,稳稳当当骑跨在了猹猫棋子的尾巴上,臀部一下下挪动到猹猫棋子背上的鞍具,顺利坐下。
“这一枚是就近最容易爬上的棋子。也不知道这个选择是不是正确······”沈苏合有些不安,嘀咕道。
“没关系,第一局总要先试试水,找出其中规律,后面才好做决策。”兰杉看着像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反而安慰起她。
既做了决定,二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半柱香时间一到,对面最后一排的其中一个棋子之上,陡然显现出刘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