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瞑目的爹娘和饥不择食的疯狗。所有他关心的，关心他的人死在将军府，连帮助他的乞丐都没有好下场。
往日严厉的父亲在那日开始疯癫，将无事牌塞进他手里，“装疯卖傻还是谋反都随你，为父只要你活着。记住，容家守护的是国土不是君王，忠君才是笑话。”
皇后安排的手下将人带走，但也只能送他出城，之后是否能活全靠他自己。
容冽还能清楚的知道馊饭和带上泥巴的馒头的味道，宅院内的公子哥打出的鞭痕就算消失，身上却隐隐作痛。
冷汗浸透他的发尾，说要睡觉的钟不秋突然坐起，轻手轻脚地坐在椅子上，垂眼看着与梦魇抗衡的少年只觉可惜。
雪停，外面漆黑一片，朱红的大门紧闭。
等容冽醒来时钟不秋正额头抵着桌子，桌上是还有热气的饭菜，地上是四脚朝天翻白眼的死老鼠。
他预感不好，大步流星地冲上去要探她的鼻息，可手伸出人就抬起头，面色红润，完全不像有事人的样子。
钟不秋困得睁不开眼睛，迷糊道：“吃饭。”
容冽看向家常菜，狐疑道：“这饭能吃？”
钟不秋发现地上忘记清理的尸体，将放在身侧的食盒拿起来，“这才是送来的饭菜，桌上都是我自己做的。”
“哪来的菜，不对，你哪来那么多仇家，一天两回，你还活得到以后吗？”
“这个啊，”钟不秋示意容冽坐下，“确实挺多，不然之前也不会寻死。现在嘛，多了个身份，仇家当然更多了。”
“伏野知道吗？”
容冽夹起肉，试探性地咬一小口，确认没毒才塞进嘴里，“知道，长如五皇子，三年前失踪，近期发现踪迹。”
“假的，他藏在冷宫里。”
“你怎么知道？”
“许家还有眼线在，我总能了解点别人不清楚或者好奇的，仅限于此。”
不小心触碰到猪油的手指洗过多少次还是留有感觉，钟不秋用帕子不停擦拭，唠家常似的说出藏起来的秘密。
“长如八位皇子，死了一个，有能力继承皇位的四个，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三个，大皇子、四皇子、二皇子。伏野的母家最弱，可他最聪明。我是不清楚他如何做到，但他利用皇帝病危外出寻找神医时玩失踪藏在冷宫。”
容冽想到了钟不秋多出来的仇家是谁，不解地说：“他不想你去和亲。”
“我有眼线，他也有。他知道放我过去准没好事，留在皇宫也不安分，杀了我还能让战争提前，一举两得。”
容冽的神色越凝重，钟不秋就越随意。
她拨弄从道观带回来的绿檀，希望容冽可以快点消化这件事。
“其实我当初还有话没说完。我们是变数，伏野也是。”
她肯定只要不死自己就能回来。但能多完整的回来真说不准，更不指望容冽会一直跟着她。
干净的手伸入衣袖，很快掏出一张图纸交到容冽面前。钟不秋一脸平静地说：“这是皇宫的图纸，几时轮班都在上面。我信守承诺带你回来，是直接复仇还是换容家公道看你如何选择。后者前路未知，惨死异乡还算好，我劝你选前者。”
不管容冽怎么选，钟不秋都会帮他翻案，毕竟她无法保证容冽不会背叛她，用利益维持的关系总是脆弱。
清晰详细的皇宫地图在容冽手中展开。钟不秋在上面标注出换岗的时间，可以藏身的地方被笔墨圈出，而标注的时间根据痕迹可以推断出是在刚刚。
她没睡。
容冽这才发现钟不秋难以遮眼的疲惫感。这桌饭菜哪是晚饭，摆明就是散伙饭。
钟不秋从未完全信任自己，而他好不到哪去。他们都为自己留了后手。
守护的是国土不是君王，忠君才是笑话······一时的复仇能带来什么，翻案又能换来什么？脚下的国土不会扩张，百姓不会安全，张升不会让他出头，祖辈的抵抗全部白费。
如果跟着钟不秋呢。他什么都会有，什么都能做。
容冽将图纸收起，对上钟不秋的眼睛，坚定地回答：“我选后者，休想甩掉我。”
她从未强求过别人，见容冽执意要跟她只是轻微叹气，“散伙饭变断头饭，可真有你的。”
“彼此彼此。”
“饭凉了，去热一下。”
“······”
容冽把饭菜装入食盒，提着纯色灯笼打开厨房的门。
灶台内有未燃尽的木柴碎屑；一颗白菜被筷子插穿菜心用布条挂起，正好与容冽脸贴脸，边上就是肉；菜板上还有未处理干净的鱼鳞；剩下的米被放在柜中，米袋上是王丞相家的印记，说明了这些东西的来处。
容冽总算明白为什么觉得王丞相眼熟，原来是许丞相的至交。只是朝堂现在是张升的朝堂，王如锦再没先帝在时意气风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