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王敛的答复,景沅难以坚持守口如瓶。明思若是大大方方伤心也罢,偏偏半点失态也瞧不出来,每日规规矩矩上课,中间还参加了学生们的庆功宴。宣师弟果然就考上了状元,明思不费吹灰之力就向他说了许多诚恳的祝福之语。
明院长忙里偷闲地给状元郎宣师弟介绍了一门门第不错的亲事,为的是有岳家的帮助,孤身在凌城的宣师弟能在官场顺利些。
景沅仍在数着日子,距离那个人来山上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景沅难自己守住这个秘密,悄悄告诉了谢然。
“不会是王大人骗相公的吧?”谢然显得很警惕。
景沅一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他做什么要骗我?”
“那日我见过萧先生啊,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倘若王大人说了实话,相公在他那儿大闹多不好,是为了哄相公走吧。”谢然有理有据地分析了起来。
“不会,王大人说得很诚恳,不像是假话,叶姐姐的嫁妆还是老师出了一大半呢,他们怎么能这样骗我们?”景沅也有理有据,猛地摇摇头醒醒脑子,“其实老师也说那个人会回来的,老师阅人无数,不至于在这里栽了跟头。”
谢然勉强点点头道:“但愿如此。不过就算萧先生愿意,阿姐不愿意啊,阿姐自己肯定也很难过。”
明思倔得不得了,真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她……
过了两日,景沅打算早些下山再打听打听情况,刚走出院长宅就见明思一个人往后山去。
一大早,连丫头都不带,景沅心里一慌,跟了上去。
明思没走太远就弯下了身,景沅在后面瞧了半天也没瞧明白,索性走了过去。
景沅看清楚了,明思用一柄紫玉拆信刀挖了个小坑,并且还在继续挖。
“阿姐,你在做什么?”景沅也蹲下来了。
明思没因为景沅的存在受惊,平静地答道:“把一些东西埋起来。”
肯定是和那个人有关的东西了。
“我去寻个铲子吧,用拆信刀怎么好挖?”景沅努力配合着明思。
明思握紧了沾上泥土的拆信刀,认真道:“这柄拆信刀代表我,是我要把这些东西埋起来,包括拆信刀。”
景沅沉默地看明思用拆信刀吃力地挖土,心中堆满了酸楚。“阿姐是决定忘掉他了吗?”
忘记也很好,不要再因为那个人卷入任何风波了。
明思笑了起来,眼泪一滴滴落到地上,“我的愿望只是希望他能活着,从以前就是,我只想他活着……他活着,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明思从怀中拿出来一沓信,把它们放在土坑上面,土坑太小了,根本放不下这些信。
“阿姐不要只想着他,阿姐也要为自己想想……”景沅劝道。
“我有为自己想啊,我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允良,比起那样,现在这样更好……”明思擦了擦眼泪,“我不要做个贤惠的妻子去装大方,我做不到……”
“也许他……”至少王敛的话让景沅觉得那个人不在意这件事。
明思把这件事想得再透彻不过了,“当年北原城破,除了允良的父亲和叔公,所有的萧氏族人全都死在了北原,萧家现在年轻的男子只有允良和他哥哥,我难道要逼允良没法去见祖先吗?”
景沅回答不上来,明思又道:“我们明家有好多人呢,爹爹只有我一个也没什么,爹爹能言善辩,可以跟祖先解释清楚的,爹爹是太心疼娘和思儿了……”
“那我们快把这些东西埋了吧。”景沅也不想许多了,只要能让明思轻松些就好。
“嗯……”明思哭着把那些信挪到了一边,刚握住拆信刀又松了手,掩面痛哭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景沅做不了任何,听着明思的哭声如针一般一下下扎在自己身上。
许是终于把多日来的悲伤倾诉出来了,明思拍干净了信上的泥土,又拿出手帕擦干净了拆信刀,对景沅道:“还是不要埋起来了,我不要忘记允良,我不想忘记允良。”
“他……他真的有那么好吗?”景沅被明思很快坚强起来的样子弄得更加难受,该是什么样的人值得明思如此。
明思吸了吸鼻子,擦干了眼泪,撑起笑容,“嗯,没有人愿意我做先生的时候,允良也会帮我,给我讲课,允良讲课很好的。阿沅不用担心,我答应过爹爹,就算我和允良没有缘分了,我也不会折磨自己的……”
明思打起了精神,把信收好,拆信刀也仔细放进袖中了。
明思没有撒谎,就算景沅和明思朝夕相处多年,也发觉不了明思有什么不对劲了。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景沅又会想,不出现也好,明思好起来就好,不要再生什么波折了,那个人单方面做的事要是刺激了明思,也许明思就再也好不起来了。
距离那个人离开书院的一个半月后,景沅正常忙完了自己的事回院长宅,一跨进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