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候机大厅,一掀开帘子外头的风雪全往脖子里钻,冷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打颤。
初华紧了紧衣袖,抱臂立于风雪中,等候着火车到来。
程鹤清撑起了伞,为她挡了一些风雨,他暗自嘲笑,如今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她已不像是在上海时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姑娘,他有时也会幻想如果那一晚她与殊音成功去了美国,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只可惜世间有些事,做过了才知道对错,在那时候把她推到日本,虽是迫不得已但他确实后悔了。
火车开进车站,越来越多的乘客从候车室中走了出来,拥着他们向前走去,程鹤清收了伞,走在初华身后,右手虚虚挡在她背后,防止她被那些人挤到。
二人找到了座位,是个靠窗的位置,初华坐在了里面,程鹤清挨着她坐下。
“从京都到大阪,窗户外的雪景也很美。”她同程鹤清介绍,“列车行到中途能看到一面湖水,湖边垂柳点水,乍见会以为是在钱塘的西湖边。”
“是渡边先生在书中写过的‘镜湖’?”
初华点头:“书里说三四月份的湖水最好看,但我也还没去过,没法同你细致说了。”
“大抵,也与西湖差不多。”他猜想。
只是初华没有撑到能看到“镜湖”的时候,她早上起得早,眼下刚好三四点钟,眼皮不住地打架,她靠在椅座上,本想只闭会眼,却架不住困意睡着了,还睡得很熟。
来日本后她常常难以入眠,夜里只要稍有动静就能被惊醒,然后整宿睡不着觉,可今天在嘈杂的车厢里却意外睡得很好。最后醒来时,她正靠在程鹤清的肩上,身前站着列车长。
“小姐,到时候下车了。”列车长用温和的语气提醒她。
“抱歉!”
她匆忙坐直了身子,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程鹤清的外套。
这样冷的天气下,他怎么还将外套给自己了?初华微微蹙眉将外套递还给了他,轻声问:“我睡了多久?”
“四个多小时。”
差不多是睡了一路。
下了火车,他们在车站附近简单吃了晚饭,程鹤清还要去找章长清,他们在路口分别。
大阪的雪不是很大,到了晚间只剩下一点雪花还在空中飘着,他却还是将伞留给了她。
“下次见面,再带给我吧。”他说。
初华撑着伞,驻在原地,望着程鹤清拎着箱子消失在往学校方向的路上。
道路两侧的路灯已然亮起,把一条满是落雪的路铺满了温暖的颜色。
可是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也许刚刚要问一下的。
回到书屋,店内只有兼职的学生大庭治子在。
“渡边先生呢?”初华将伞收好,靠在门脚。
“您没遇见他吗?”大庭很是诧异,从书架间抬起头来,“他去车站接你了,下午就去了。”
初华低头认真回想了一番,她刚刚在车站确实没看到渡边凉的身影。“可能是不小心错过了。”她说。
“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今天下了雪,路上小心点。”初华接过大庭手上的书。
大庭却好像并不愿走,他犹犹豫豫,望着初华想说什么似的。
“怎么了?”她问。
他抿了抿唇,终于鼓足勇气问她:“那间阅读室,给桐谷雪纱子小姐单独留的那间阅览室,我可以进去么?”
初华笑:“当然可以,那里每天都需要打扫。”
“不是打扫,我、我是想进去待一会。我是冈川先生的书迷,请一定答应我的请求!”他说完对着初华深深鞠着躬,吓得初华拿着书有些不知所措。
那间阅读室确实是单独为桐谷雪纱子小姐所留,但她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来过书店了,看着面前学生这样恳切请求的模样,同为冈川先生书迷的她实在不忍心拒绝他。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里面有张书桌是冈川先生生前用的,你不要动那张桌子,可以吗?”
“我不会碰冈川先生任何东西的!”大庭治子保证道。
说话间,渡边凉正从屋外回来,他没有打伞,只穿了件单薄的深色衣服,两个肩膀已被雪花打湿,在屋里的灯光照射下看起来分外明显。
“你去车站了?”初华询问他。
渡边凉否认:“本来想去的,半路想起来有件事要找南先生,就去了他那里。”
他站在灯下,头发乱糟糟遮着大半张脸,加上那只面具,几乎整张脸都要被隐藏起来。
他低头看着门脚处那把正在往下淌着雪水的伞,说:“最近几天我可能都不回来了,朋友那里发生了一点事。”
“好。”初华应道,小声提醒他,“要注意安全。”
渡边凉被碎发遮住的目光动了动,但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