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作恶,好好活。”
祁不为抱着她,声嘶力竭,听得叫人哀绝心颤,又令人恐惧无比。
但他已被锁住灵力,仙门怀着畏惧心,又壮胆要除之而后快。
最后易张稚排除万难保住了他,在清风山庄设下牢笼矩阵,镇压他此生此世。
祁不为在黑铁牢笼里发狂发怒,却无法摧毁它一分一毫。
仙门见状,放下心来,不再管他如何癫狂。
当人们渐渐将他抛在视野之后时,一个寻常的夜里,牢笼内鲜血流淌,一只阴冷的手混着温热的液体,抽出一枚铁钉。
那摊血迹里,已躺落两枚,祁不为松开手,第三枚铁钉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他无声地牵动唇角,不见天日令他本就白皙的肤色愈发苍白,活脱脱一只阴鬼。体内灵力澎湃,一寸一寸洗刷他的经脉。
不用灵力探知,他就知道山庄里有一个人,每日给他送食。
每日每夜,他都在想,踏出牢笼的第一步,便是杀掉这个仙门中人。
脚步声在殿堂外响起,祁不为在黑暗里睁开那双阴鸷的眼,黑铁牢笼瞬间四分五裂。
一块碎铁朝来人激射而去,短促的惊呼应声而起。
祁不为听出是个女子。
遮挡视线的牢笼倒塌,他踩着轻慢的脚步踏出,手上淅淅沥沥地滴落血水,一身黑衣和冷厉阴郁的脸让他浑身上下透着仿佛实质的阴冷气息。
那女子并未被黑铁射中,因惊吓之余不甚绊倒,躲过一劫。
祁不为冷冰冰地看她:“易辛。”
九华山。
往日重现。
祁不为一柄剑穿透易张稚的心:“你欠她的。”
至此,仙门又逢大乱。
始作俑者却没像仙门预料那样大开杀戒。
他返回清风山庄,见到了坐在门口石阶上的易辛。
她先是欣喜了一阵,又目露忧色。祁不为身上数不清大大小小的伤口,留下一串串血脚印。
他扫一眼易辛,径自入山庄,神色淡漠。
他受了很重的伤,但没死。
可等不及他伤势好转,仙门已经攻上了清风山庄。
彼时祁不为正躺在院落的摇椅里,山庄已是一片破败荒凉。
人间正值春季,这里却毫无春色可言。
他睁开眼,寻着墙角的动静,易辛又在给一株小苗浇水。
前不久,她见一株绿苗自墙缝中生出来,便把它移植到土里去,望它能带来一抹生气。
易辛同以前一样,即便在只有两人的山庄里,也内敛得仿佛不存在。
来来去去,他身边一直在的竟是一个素不相识,也不曾在意过的小侍女。
祁不为心中无悲无喜,从祁有为死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只剩下复仇的躯壳。
他知道仙门已经来了。
他不想死在仙门手上,曾经世上能杀死他的人已经死了,现在只有他才能杀死自己。
易辛蹲在树苗前,仔细地替它浇过水后,拨了一片嫩叶,水珠滚落,被她接住。
她微微抿起嘴角。
“易辛。”
她转过头站起身,毕恭毕敬道:“公子。”
祁不为没有说话,踏出院落,易辛跟在身后。
两人一路从山庄的后院走到前堂,前方忽有一道剑破空而来。
——无刃剑。
易张稚已经气绝,看起来是仙门把他的剑捡了回来。剑却有灵,他人驾驭,没发挥出杀神斩魔的半分威力。
祁不为一挥衣袖,剑在中途落地。
他继续向前走,让易辛捡起那把无刃剑。
易辛拧起眉头,她知道门前的形势了,仰头望向祁不为,恰逢祁不为回头望自己。
“呆在这里。”他丢下一句,便走向仙门百家。
祁不为战了一会,有几派掌门围着他团战,他却看也不看,只眺望这些人身后的另一个掌门。他无心战斗,从杀死易张稚以后,疲倦便每日冲刷他的五脏六腑。
只是方才,他心中动念,易辛陪他如此久,不如替她寻条生路。他不愿死在仙门手下,但可以把自己的人头送给易辛,让她在仙门中得以保全自我。
在此之前,他要把仙门里那个虚伪阴险至极的无相门掌门除掉,才能保证无人刁难易辛,然后再故意撞上她手中的无刃剑。
他一剑横扫,气劲震开周身之人,目光盯住掌门钱备,方要朝前踏步,扑哧一声,衣衫裂开。
祁不为低头,无刃剑贯穿他的胸口,带出来的血徐徐流淌在黑衣上。
他缓缓转过头,对上易辛漆黑双目。
祁不为愣了一瞬,心中空落落的,忽见易辛黑沉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清泪。
那一刻,祁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