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这话,似乎很了解他。”姜绾落句。
“也不算太了解,但总要比姜总多点。”林卿阳对此颇有自信:“他和他母亲,一模一样。”
姜绾撑着手,听他说完。
“不过姜总还不知道吗?我妹妹下个月就回国了。”林卿阳主动透露:“季修远年纪还是太小,他这么做既不能向他母亲证明自己的能力,在你这儿也讨不到好处,倒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季修远的母亲要回国,姜绾还真不知道,她猜季修远应该也不知道。
她微微怔住。
这还真是个麻烦事。
林卿阳捕捉到了这一瞬间:“总而言之,还需要姜总替我向令尊道个歉,沧州这项目,我就先拿下了。”
“林总的心意我自会转达。”姜绾轻轻落下一句:“不过我父亲好像从来没说过想要这块地,不知这歉要怎么道?”
林卿阳丝毫没有意外,他早知道那所谓的父女情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谎言。
却没等他再开口,姜绾喜上眉梢的,俨然一副市侩模样,哪里还瞧得出适才那落寞神色:
“不过还是得谢谢林总,我最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要怎么尽快还清前段日子欠的贷款,您就替我解决了,这下我又欠了您一个大人情,真不知道要怎么还您。”
林卿阳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
姜绾学着他刚才的语气,惊讶道:“林总还不知道吗?斯恩国际主动邀约德驰在北城合作,大项目用钱多,海城这边也放不下,也就只能用个人资产往里填,前些日子我大动干戈又是卖房子又是借钱,我还以为您早就猜到了呢。”
“噢!”她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双手一拍:“您刚刚好像是说了一句,我大动干戈收购产业园……哎呦林总,您以为我拿那些钱是为了沧州那块地啊?”
林卿阳被她气的攥紧拳头,甚至连搁置在桌前的小臂都在发抖,他豁然明白了今天姜绾来的目的。
“您真是误会了,我怎么会跟您抢呢?因为我爸提过几次,我确实去了解过明诚,可看了那么些天,也没看出有什么赚钱的门道,再加上那两家公司突然冒出来,我早就忘了沧州这回事了。”
姜绾察觉他眼神里酝酿的愤怒,干脆不再装模作样,明摆着看笑话的态度:
“明诚的产权纠纷复杂,隐藏的债务风险也大,政策限制也多,我是后来才知道,德驰没能力填这个坑,幸好我脑子转的慢没去争,实在没想到最后转了一圈竟落到了林总手里,不过林总也不必妄自菲薄,士伯特家大业大,定能扛过去的。”
扛过去……
眼下的状况,林卿阳都不敢去猜她说的是真是假,姜绾平时做的离谱事是多,说话也总弯弯绕绕真真假假地掺合,可从没有过夸大其词的时候,要么就假得彻底,要么……
她说过的,定能做到,说出口的,也定是做到了的。
想到这里,林卿阳的心霎时沉到了底,面目几近狰狞,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女人。
姜绾不紧不慢地补了个妆,一边将口红和手机塞回包里,一边说:
“我的确不了解季修远,可你也同样,我们三个也都不了解彼此,可了解这些有什么用呢?我了解海城,了解沧州,了解我父亲,对于生意场上这点事来说就足够了。”
姜绾记得,林卿阳之前说,她总是犯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误,感性、易受蒙蔽、不讲逻辑,如今看来,犯这些错误的是他自己才对,轻易给旁人贴上不理智的标签,在工作上将私人关系的发展列入决策因素,而非地域、政策这些客观条件。
更是理所当然地觉得,季修远隐瞒真实身份同她在一起,而她对此一无所知,就是导致德驰沧州园区收购失败的根本原因,给自己定位长辈,却在吃过教训后还能高高在上。
姜绾只觉得可笑。
她该怎么说?从前直觉林卿阳是个棘手的对手,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还是保留着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自大、轻敌、自命不凡。]
姜绾站起身,目光落在他已经涨成猪肝色的脸上,冷声道:
“我男朋友在门口等,我还得回公司开个会,先告辞了。”
“不过,还请林总回去替我向令尊道个歉,士伯特,我和季修远就先收入囊中了。”
姜绾看他一会儿,轻扯嘴角,再没一句话,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林卿阳不甘心地站起身追了过去,在大堂里,他脚步一顿。
外头不知何时开始下雨了。
原本该被围困在荣城的季修远正站在门外,身影孤拔,墨色的长风衣没穿在身上,而是整齐地搭在臂弯,在女人朝他走过去时,他笑着张开手臂,姜绾伸手环紧他的腰间,两人紧紧相拥着。
片刻后,姜绾抬头,不知是说了什么。
随即季修远便和姜绾一同抬头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