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和你谈恋爱。”
陆吾二话没说,当即掐了电话。
薛知翻了个身。这张床非常软,一翻身,就好像从床边滚下去,心脏不自觉打了个突。
好多年前的事,一幕幕飞闪。
——“十八岁的女孩子最好嫁,生完孩子刚好去打工,没有结婚证也拿得住。”
过了这么多年,回想到那个地方,薛知还是会做噩梦。
她猛地睁开眼。
男孩子还有一点点离开的可能。女孩子是没有的,就像猪崽子,一辈子离不开猪圈。
没有人觉得,薛知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再漂亮一点,也不过卖贵点。猪崽子只有一身肉,再贵也卖不了第二次。
男孩子家里也精,为了省钱,有的父母鼓励儿子诱|奸女同学,因为怀孕的女孩子打折。
那时薛知每天都生活在恐怖中。
她才小学,听到“月经”这个词,总是不寒而栗。
那和生育有关。
因为父亲默许,因为堂弟需要钱,因为奶奶不需要孙女,因为不嫁人就会被男同学诱|奸或者强|暴。她一来月经就会嫁人。
宿舍里有一次聊天,桑媛说自己最怕成绩不及格,姜南说自己最怕抄作业被抓。
薛知没有说,她最怕来月经。
那意味着猪崽子长熟,可以杀了。
薛知过得如履薄冰。可再怎么小心,她也变不成男孩子,或者一个人。
有次晚上做梦,梦到奶奶说她来月经了。一个比堂弟还胖的男孩子从奶奶身后绕出来。
薛知从梦里哭醒了。
奶奶被她吵得受不了,阴沉着脸进来,反脚踢上门,低声骂她:“大晚上叫什么叫?想男人了?叫|春呢?”
薛知心跳如鼓,一双眼死死盯着奶奶背后的黑暗,唯恐那里冒出一张男人的脸。
奶奶走后,薛知想了一夜的办法。
冷汗浸透衣料,黏起床单,风一吹,冰得起鸡皮疙瘩。她不敢再发出声音,躺在床上,盯着门后黑洞洞的虚无。
隐隐绰绰有家具的影子。
她可真怕谁藏在家具后面。
父亲也不会救她。
陆吾救了她,虽然陆吾的原意是救一个活泼善良的女孩子。
薛知可拿不出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去回报陆吾。
···
陆吾没睡好。他这个人有个习惯,心情好的时候还好,心情不好就失眠。
他起身走出卧室,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左手用了点力气,抓住啤酒,右手拉开拉环,从左手接过来,喝了小半罐。
他看了眼落地窗,林立高楼切开天边鱼肚白。
陆吾放下啤酒,嘴里叼了根烟,走到阳台,点烟吸了一口。
左手还是不太方便,勉强可以翻翻手机。
恰好有一条微信。
他扫了眼,是律师昨晚发的。
律师言简意赅。陈述案件不复杂,几乎没什么可调查的,主要根据医院伤情鉴定,走正规流程。薛知堂弟刚刚十五,根本不可能坐牢。顶多进少管所。
他又翻了翻手机,等了会,还是没动静。
陆吾从鼻子里笑出一声,烟雾从嘴角飘出去。转眼散开。
···
薛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房子,幸亏就快开学了。
薛知和辅导员打了个申请,提前搬进宿舍。她挺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尤其是本来说好要留校,辅导员同意后,她又单方面取消。
薛知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胡乱装一个包就完了。
主要是搞公寓卫生,花了好几天,再三确认角落里没有头发。
搞完卫生,回到宿舍,门一开,吓得地上一窝老鼠吱呀乱叫,四散跑开。
薛知小时候习惯了老鼠,也不铺床,和衣睡在旧床单上。
搁了一个寒假的床单一股霉味,睡着了就闻不到了。
谁知被隔壁宿舍吵醒,原来赵晓阳跟宋成小别胜新婚,也提前到校了。
宿舍楼太老,一点不隔音。
赵晓阳桀桀发笑,“哦哟,这才叫女承母业呢。你不知道,她妈对我叔叔,那叫一个——!”
一股江北上海话。连带舍友说话也打弯,“赠啊?”
赵晓阳浓浓不屑:“赠啊,赠啊。”
舍友啧啧称奇。薛知倒没什么意外,一个上年纪的女人,如果还想得到男人,要么付出钱,要么付出尊严。
她只是很后悔。自己怎么能助纣为虐,怎么能和父亲一起,吞噬了母亲最后一点青春。一个没有学历的女人,除了吃青春饭,还能有什么办法,活得像个人?
薛知搓了搓脸,忽然觉得荒谬。
——曾经的薛知,明明这么可